暮色已四合,光彩薄紗落在二人上方。纖長素指的指尖一如這爬升的月色般,餘溫未消。
本來是為他所作!
麵前又一晃,剛纔沉冷若極地寒冰的男人,業已換上和順密意的眸光,玄衣袂袂,與白紗訂交併觸,交相輝映。
雲槿偏頭,顧恤看了眼眉宇間已有母親神韻的方洛,嘴角浮起一抹含笑。旋即合抱雙掌,伏地,聲似擂鼓擊鳴:“雲槿願代弟受過,以命抵命!”
背後沾滿香液的季梵音儘力鉗住齊羲和抽動的雙肩,瞥見床幃劈麵的宮女行動虛而不穩,忙不迭揚聲道:“不要放手!”
水墨淺描的‘魚戲蓮葉’屏風一隅,身形呈弓月狀的絳紅色紗衣瘦影,額頭抵著地板,雙手摁在腹部上,未曾打扮的鬢髮披垂兩側,透過混亂的如墨長絲,顫栗的雙肩模糊發顫。
長形玉立的帝王,指腹輕柔撩起她一縷青絲綰於耳後,餘光倒是超出她,冷如冰雹的寒光倒是砸向退守院落門口的一眾禦林軍。
殘光餘暉泄落,他的周身覆蓋一層薄似蟬翼的金紗,俊美如濤的表麵脈洛清楚,玄衣錦袍浮動間,仿若神祇來臨。
她嬌紅著一張臉,憶起今早二人溫存的畫麵,他亦如這般……耳根羞紅了個遍,避開他通俗含笑的視野,垂眸猛地抽回本身的雙手,卻一不謹慎碰到傷口處,輕哼了聲。
淺暗淡漠的燈色中,汗水浸濕前額的苗沉魚以過了洑水的細鑷夾出齊羲和腹腔內早已焦黑腐臭的蠱蟲。
七寶琉璃瑪瑙鑲嵌的青銅鏡內,倒映一道纖細婀娜的純紗嫋影,行動輕緩看望上前。抿唇沉吟半晌,彎下腰欲將渾身抖如篩糠的齊羲和攙扶。
他謹慎又器重抬起她的手心,送至唇口,笑意漸濃:“是如許嗎?”
下蠱之人殘暴至極,以血為祭,操縱二人相連的血脈親情,強行扭曲他的心魔,執念已深種,能不能撐過今晚,還是個題目。
正說著,一道黢黑的影子倏然閃過,殿內旋即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如同從十八層天國中流出,揪民氣弦。
“他雖身中蠱毒之惑,卻已殺我瀛洲數名得力之士。倘若此番朕寬恕於他,朕的子民又何故聊安慰之?”
“不要!”
季梵音也怔愣在原地,心中一沉。月澤銀銀,輕飄飄泄落在那張稚氣未脫的麵龐上,更添了幾分慘白之色。
不好!
不愧是瀛洲豔冠絕華的季梵音,就是具有這般讓彆人黯然失容、自愧不如的美。
季梵音未幾言,隻傾身靠疇昔,捧起雙手,水眸髣髴淌過碧綠的太液湖,害羞帶怯低聲喃語,似依靠更似撒嬌道:“吹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