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淺笑著說:“好啊,我跟阿草占你光。”
在許氏祠堂的內裡,我探著頭聽先生講課。我瞥見阿醜的二哥阿田坐在他們中間,點頭晃腦地跟著先生讀書。阿田現在的年紀發矇已經有些晚,高大的他坐在一群小門生中間顯得有些風趣。
張大娘說:“可不是,人家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庫房裡米麪成倉,銀子堆山積海,你送甚麼都不入眼。要我說,阿草爹爹給人家好好乾就是酬謝人家了!”
張大娘說:“阿草娘,你看你們太客氣了,還給我們帶了那麼多東西!”
我已經睡到半夜起來解手,坐在馬桶上對著月光發楞,想著那日許盛業對母親唱出的那首章懷太子的歌謠。
母親說:“可不是,跟我講了半宿。多虧了族長大伯提攜,都不曉得拿甚麼去謝人家。”
操琴,琴是甚麼模樣,我從冇見過,我把它設想成乞食的瞎子拉的二胡阿誰模樣。
但是我如何能放下心回房睡覺。
“想我親親――親親的哥哥。”
張大娘道:“這一去,你們家阿草爹可見了很多世麵吧?”
一覺睡到天亮,醒來時母親在煮早餐。瞥見我她把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噤聲的手勢,悄聲說:“阿草,輕一點,彆弄出聲響。這幾天你多找阿醜去玩,彆奸刁,彆惹爹爹活力。”
“是盛業――”
終究統統的聲音都平複下來,我等了又等,安然無事,因而打盹蟲又找到了我。
“她爹!”母親哭聲越來越重。
母親半晌才低低地問:“真是她殺的?為啥啊?虎毒且不食子――”
一句抱怨抱怨的話都冇有。或許她吃過許盛業醉酒的虧,竄改了對他的態度,像以水滴石穿的和順感化他,不再用抱怨抱怨去激憤他。
那晚我吃了太多飯,喝了太多湯,睡眼惺忪地半夜起床坐馬桶,朦昏黃朧之間隻聽到劈麵母親的臥房裡收回陣陣奇特的聲音,破敗的床板咯吱咯吱地響,異化著母親的嗟歎聲,許盛業鎮靜地呼喝聲:“你這個婆娘,想不想你男人?快說,想不想?”
服從母親的叮嚀到後院拿柴的時候,我直覺地感到有釘子一樣的目光暗沉沉地跟著我,使我脖頸發涼。
母親說:“話是這麼說,可不送點甚麼總感覺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