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皇太後，雷霆雨露，皆是皇恩，臣不敢心存痛恨。”磊落開闊的聲音，從高大男人口中傳出。

抱著馮妙的少年，腳步輕巧，身處在黑暗裡，卻彷彿四周統統都在他麵前清清楚楚，每一次轉彎，都恰到好處地躲開身後照來的火光。馮妙曉得身後走過來的人是太皇太後，大氣都不敢出，手指死死抓住少年的衣衿。

權傾一國的太皇太後，竟然對著身邊一個淺顯侍衛模樣的人，如此軟語溫存，語氣間仍舊有些久居上位的生硬，卻很較著地帶著幾分拉攏、示好，乃至還帶著點，女性特有的嬌羞。

馮妙立即嚇得麵無赤色，花枝落地，他們可就再也藏不住了。

房間裡的掙紮謾罵聲，垂垂低下去，終究歸於一片沉寂，有衣袍拂地的纖細聲響傳來。

黑暗裡的人俄然站起來，一手抱住馮妙，另一手捂住她的嘴，緊貼著牆壁向後退去。馮妙心中警悟，靈巧地伏在他肩上，摸索著伸手，攬著那人的腰，以免掉下去。那人在黑暗裡冷靜數著步子，像是對這暗中通道很熟諳。

那男人也未幾話，單膝跪地行了一禮，回身大踏步分開。

“再動一下，就扭斷你的脖子！”少年人像掐隻小貓一樣掐住她，指肚上的繭，惡狠狠地劃過她手心。即便看不到，馮妙也感受得出，他身上帶著凜冽殺意。

他剛閃身拐過一個彎，馮妙就聞聲小室的房門翻開，眼角餘光看疇昔，房間裡的燭火恰好照亮了他們兩人剛纔藏身的處所，卻剛好被身前的轉角擋住。有兩小我的腳步聲，從房間裡傳出來。

熾熱的液體，一滴滴落在她手背上，是阿誰看不見麵貌的少年人在哭麼？馮妙儘力抬起一隻手，向他臉上摸去，手剛觸到他線條冷峻的側臉，就被他一把扭住，反剪在背後。

“馮有，妖婦！”獻文帝的口齒已經有些不清楚，藥效讓他腹痛如絞，“你如果有膽，就挖出我這雙眼睛，埋在奉儀殿門口，我要親眼看著馮氏敗亡。奉儀殿裡遲早會住進其他姓氏的仆人！我謾罵你……謾罵馮姓女子，生時得不到帝王保重，死不得葬入皇陵！”

兩人剛在鬥拱後背藏好，太皇太後就已經走了過來，在她身前，另有一名穿戴軟甲的高大男人，舉著燭火替她照路。男人剛要推開出口那扇門，太皇太後卻按住了他的手：“當年你表兄李奕，因為遭到我的賞識而被先皇找個藉口正法，明天也是算是給他一個交代了。今後今後，你我之間……應當再冇甚麼心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