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呐……雖天生便會憐憫弱者,但麵對權勢和繁華的時候,凡人眼裡的吵嘴,是不一樣的。
這般想著,永定侯忍不住垂下頭,看起了地。
天然是他建陽帝。
平常連麵都很少見到的人,哪來的豪情?
因為生得醜惡而古怪,小祝這一端莊起來,很有些駭人。
冇有人會在乎她為甚麼對陳敬廷脫手,他們隻會講她的不對,講她不該不忍,講她不該對丈夫動殺心,講她是個心腸暴虐的蛇蠍婦人。
兩相對比,祁家彷彿毫無勝算。
永定侯殺氣騰騰地進了宮門,要見建陽帝。
俄然,有團東西從角落花叢裡蹦出來,一搖一晃朝他們走近。他雜草般蓬亂的頭髮上沾著黃豔豔的花瓣,愈發得像是一團草。
彷彿隻要如許纔是對的。
建陽帝大馬金刀地坐在寬背椅上,瞥見他來,隻撇一眼便將視野收了歸去。他儘管盯著角落裡看,看得目不轉睛,萬分專注,像在看一件世上最風趣最要緊的事。
……
她聽了內心美滋滋的,很有些對勁,便將悲傷和孤單全忘了個潔淨。
建陽帝卻像是冇聞聲,仍一動也不動。
太微也無從辯白,他究竟在想些甚麼。他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個會因為女兒的死而難過的人。他同她們姐妹的乾係,除了一句“父親”,另有甚麼?
直到見了建陽帝的麵,也未能儘數收起來。
小祝指指他身後:“喏,這不來了嗎?看來侯爺運氣不錯,不必等了。”
聲音很輕,輕得不遠處的永定侯連一個音也冇有聽清楚。
永定侯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疇昔,一眼瞥見了祁遠章,頓時神采一變。
她生前“風景大嫁”,做了連四娘都羨慕的世子夫人,可身後等著她的,隻要臭名。
是夜,許是想她了,師父來給她托了個夢。
淩晨的日頭越升越高,便像是他的肝火。
她一貫是個聽話靈巧的門徒,師父的遺命天然更不能違逆。
建陽帝寒光熠熠的腰刀已經抽出了近兩寸。
守了兒子半夜的永定侯明顯也是這麼想的。
血脈親人,天然生就,是與生俱來的東西,可後天如果聽任不管,從不維繫,也是要消逝殆儘的。
太微冇體例,隻好服從。
暗淡中鑽進太微耳朵裡的話語,聽上去並冇有太多的悲傷。
他盯著麵前風趣好笑的侏儒,聲音悶悶地叫了一聲“小祝”,喚他上前來。
永定侯走上前去,“撲通”一聲跪下道:“皇上,臣要殺了祁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