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想要讓母親難受。
精神上的傷當然能夠用藥治好,可內心的呢?經年累月,膿血不除,積鬱在內,怎能好轉。
那些瘋言瘋語,時至本日,仍然還在她的腦海裡迴旋不去。像一曲撕心裂肺的大戲,清楚落了幕,餘音卻仍繞梁不散。
她當年雖小,但也記得,母親那一眼看過來,是如何的絕望和無助。
薑氏一聲聲地聽著,聽得莫名心安了很多。
不然天一冷,臘月到來……
她亦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女兒擰著眉頭搖了點頭:“你這麼一問,倒是……還真的冇有……”
祁遠章的屍身上,還連著腦袋。
太微定定看著母親:“您方纔說,父親在您的夢裡,數年前便死了?阿誰夢,是當年您犯病時做過的夢嗎?”
薑氏收攏五指,口氣鎮靜而絕望:“我曉得那是夢,是個離譜又無謂的大夢,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忘不掉。”
薑氏道:“嘉南帝降了今後,底下卻另有很多不肯向夏王昂首稱臣的人。你父親他,便是此中一個。”
“甚麼?”太微聞言大震,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太微切近她,抬起手遮去了她的視野,輕聲道:“孃親不要怕,閉上眼漸漸說,俏姑就在這裡陪著你。”
她的丈夫,是個“名聲顯赫”的諂臣。
薑氏的聲音越來越輕,近乎自語:“國破今後,很多事都變得不一樣了。”
不曉得為甚麼,聽著母親的話,太微內心也湧上了一陣難言的悲愴。
太微怔了一下,呢喃著唸了一遍:“……太和殿,如何了?”
太微問罷,趕緊又道:“您在夢裡,親眼所見?”
可她從未真的健忘過。
太微愣了愣,又小聲問了一遍:“孃親,太和殿如何了?”
母親提及父親在她夢裡的死,悲傷有,難過有,哀思可惜都有,可這統統加起來也不及母親當年望著她的那一眼裡透暴露來的。
日子一晃眼,就疇昔了。
阿誰亂世,恍忽間竟像是冇有存在過。
薑氏喃喃道:“是當時的夢……”
薑氏忽地伸手抹了一把臉。
但是這般想著的時候,她望著母親的神采,卻發明瞭不對。
而非是她曉得的阿誰時候點。
薑氏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你父親在我的夢裡,可不是現在這個模樣。”
現現在的世道,已經不準人們再提及疇昔。
縱使薑氏不出門,也曉得現在的靖寧伯祁遠章有著甚麼樣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