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止她一人看破了祖母的心機。
年紀小的時候,她尚能撒嬌嬉鬨,現在大了,還能做甚麼?
“那就不必換了!”太微當機立斷,“就這般去。”
但經年疇昔,她現在再去細想當年的事,卻有了彆樣的滋味。父親當然是個奉承佞臣不假,他向建陽帝投誠,背棄了本身身為襄國人的莊嚴,天然令襄國舊民們鄙棄。但換個動機再想想,如果冇有他,那麼靖寧伯府也就不複存在了。
太微不動,他亦不動。
碧珠一麵去雕了纏枝萱草紋的衣櫃前翻找起來,一麵聲音焦心腸道:“女人換身甚麼衣裳?鳴鶴堂那邊差了人來傳話,讓您幾位都從速去垂花門口候著伯爺!”
她一點點大的時候,也是管父親親親熱熱叫爹爹的。可不知是哪天起,她再冇有那樣喚過他。偶爾見了麵,便也隻叫父親。
他的“豐功偉績”,是要被載入史冊叫先人“稱道”的。
碧珠頭也不抬,急倉促找出身杏斑白的裙子來道:“是呀!剛剛纔來的!說是幾位女人那邊都派了人!”
想來是惦記取建陽帝會派人送父親返來。
太微內心五味雜陳,望著碧珠又問了一遍:“是在路上還是已經返來了?”
太微呼吸漸重,神采愈發得丟臉。
太微眼神一凜:“去門口候著?”
至始至終,歸根究底,她擔憂的都不是他。
但是不等她開口,外邊已有人倉促來稟說伯爺返來了!
他但是祁家的當家人,是祖母獨一的兒子。他若當真受傷,府中當時必然是兵荒馬亂,一團愁雲,大家提心吊膽,如何能夠會想到她還在祠堂裡罰跪未起。
他們父女之間,彷彿有著一座無形的高牆。
規端方矩的,卻並不靠近。
她所知的那些,再不是必定。
祖母要她們姐妹齊齊去門口候人,隻怕父親傷情不輕。
誰又敢在那當口去尋父親說她和四姐的事。
那樣的日子,毫不比現在好過。
是以父親當時倘若真的受傷而歸,底子就不會曉得她在罰跪!
碧珠眼瞧著,倉猝丟開了手裡的裙衫,也吃緊跟上。
她火眼金睛的,一下就瞥見了太微未曾換衣梳洗過,頓時沉下了臉。
太微低頭深思著,忽見碧珠再次入內來尋本身,麵色是比先前報信時的更要丟臉。
太微麵沉如水,寂靜了半晌後道:“不消去了。”
因是在獵場受的傷,這護送的人選不定會是甚麼身份高貴的大人物。
她們能活著,且能活得這般繁華安樂,說來講去,到底還是借了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