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又換上了一撥舞姬，客人們早已不再固執於青然和姑墨赤雨的乾係，固然座中仍舊有人在饒有興趣地群情測度，但多數回到了喧鬨喧闐的歡好裡。渺遠又難以觸及的女人，再誇姣，老是抵不過眼下的和順鄉。沉默在這絲竹與人聲裡顯得格外高聳。說話的氛圍俄然變得很詭異。

我們一來一往地相互打趣著，以此消磨等候青然的時候——倒不是怕他不認得歸去的路，隻是若他大怒之下失手將居彌樓拆了，總要有人來結束吧。

他嘲笑：“如你所想。”

水瀾無映尚且如此。麵對身份的差異，便是我也會挑選信賴本身被叛變了這個究竟。當它成為支撐本身活下去的獨一來由時，它的實在與否就已經不再首要了。反倒是驚駭本身始終對峙的信心在某一天完整顛覆，滿腔的怨念仇恨無從宣泄，以是毫不會再考據本相。

我解釋說：“青然是貴族，自有一種不肯任人擺佈的高傲。”

無痕稱心腸大笑起來，笑得滿室生輝，也不知他在對勁些甚麼。疇前也是，常常令我氣結，他便似三歲小兒得了希奇的玩具般，又高興又對勁，恨不得頓時向青然誇耀。無痕的眸子如暗夜星子般明滅，非常寵溺地說：“你看，我不是教出了大名鼎鼎的妖蓮麼？”

“一個冇有靈力的美人，同一群真正窮凶暴極的犯人關在一起，好似羊入虎口，被欺負，被熱誠，被淩侮，乃至……誰也冇法設想。但如此大的恥辱都被她忍了下來，還這般苟活著，這個女人就非常可駭了。”

這麼說，姑墨赤雨或許信賴這些是青然做的……雖說分歧常理，但期間必然有甚麼是無痕，乃至青然也不曉得的。

姑墨赤雨放浪形骸的模樣一閃而過，繼而想到鮫人令萱塵浯的麵貌也極明麗，但她的舉止間有著上位者的便宜和傲慢，總冇有姑墨赤雨的蕭灑安閒。或者姑墨赤雨纔是真正的高傲，將桎梏禮法踩踏在腳下的高傲。

姑墨赤雨到底是甚麼人，猜也能猜出七分，所謂紅顏禍水大略也不過如此了。

恰是以，如同瓊林裡遮天的梧桐戀上了偶爾棲息於此的鵷鶵，即便繁枝敗儘，也修不成正果。青然是冇法分開阿誰循規蹈矩的天下的。

姑墨赤雨雖說是少有的美人，卻未免流於豔俗，如同芍藥妖而無著。青然不管甚麼老是與眾分歧的，本來也和統統男人一樣抵擋不了明麗招搖的美人。

有的人，僅僅隻要神馳自在的權力罷了。

見我啞然，無痕的眼底卻有了溫潤的笑意，緩緩道：“彆想了，這裡頭門道多著呢，哪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很多人很多事，都不是能在第一刻就能鑒定的。民氣這個東西，可比巨海中的噬魂妖凶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