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兩步，看到寶柱端著兩盅茶倉促進了帳篷，不由腳步慢了下來。不一會，忽聽恰噹啷一聲，杯子落地的聲音。緊接著聽到仆人錯愕地叫八爺，寶柱說主子該死，太子爺嗬叱主子，李福叮嚀叫太醫……

我隻覺撕心裂肺的痛，大呼一聲“不要！”猛地坐起，睡在屏風內裡的玉檀忙衝了出去：“姐姐，做惡夢了嗎？”

掀簾而入時，李福正在奉侍他用膳，兩隻手都不便當，隻能由李福代庖。他看我出去，停了下來，悄悄看著我。李福低頭立在他身後。我和他冷靜對視了半晌，朝他微微一笑，上前幾步，對著李福叮嚀道：“公公先下去吧。”

他往我身邊湊了湊，我趕快下認識地往中間挪了挪，他低笑了兩聲，冇有再動，隻感覺他視野一向凝在我臉上，我內心甜美中異化不安，壓力越來越大，猛地站起來，說道：“真要走了。”

太子爺的神采一下子變得極其丟臉，忙站起來講道：“兒臣一時莽撞，未考慮全麵，請皇阿瑪懲罰。”

奉侍他用完膳、漱完口、淨完手。李福把杯盤都撤了下去。我擺好墊子，讓他靠好，問道：“要我給你找本書看嗎？”

我站起接過托盤，說道：“隻喝一盅。”李福緊皺的眉頭這才伸展開，躬著身子悄悄退了出去。

我笑回道：“因為陪八爺閒談了幾句，也有好一會工夫了。”

康熙用完膳後，太子爺和眾位大臣陪著去騎馬行獵，目送康熙他們一行人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康熙他們的身影，我纔回身舉步而行。

冒死地想遣散這副畫麵，卻更加清楚，我在被中縮成一團，思路翻滾。在姐姐屋中初度相見時，他談笑款款；秋葉飄舞中，他逼我承諾時的刻毒；漫天白雪中，他一身墨色大氅，陪我沉默地慢行；他讓我承諾帶著鐲子時，盛滿哀傷希冀的眸子；桂花樹下，他暖和如春陽的笑容；披髮著百合暗香的簽紙……

吃了兩口，俄然叫道：“李福。”李福倉促而進，他笑著說道：“去拿壺酒來。”

我在黑暗中大睜著雙眼，再不敢閉上眼睛。淒厲絕望的笑容，無窮哀淒的目光……

康熙喝了口茶，淡聲說道：“蒙前人不太歡暢，說是有身穿蒙古袍子的賊，可翻遍了全部營地卻甚麼都冇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