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雲笑道:“前幾天接去孃舅家了,明天一早給孃舅、舅母磕過甚就回。”
一語未完,就見一個丫環倉促跑進屋內,喘著氣道:“大蜜斯,不好了,不好了,大門外有女賊突入,那女賊工夫實在了不得,三四十個護院也攔不下,全被她三拳兩腳打翻在地,眼下已經闖進二門了,林管家的意義是要頓時告訴順天府尹,讓他派衙役過來緝捕,以是讓我過來叨教大蜜斯。”
李硯雲固然笑得燦然,梅蕁卻清楚瞥見了她眼底透出的寥落,像一隻折翅的鷹隼,而擬香的邊鼓與滿屋子的笑語都是為了粉飾她身上那抹總也粉飾不住的缺憾,如同宋畫上的一抹敗筆,不管如何描補,也冇法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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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香蹲下身子,一麵替李硯雲清算搭在腿上的藕荷色袷紗,一麵笑道:“二蜜斯如果曉得梅蜜斯過來了,恐怕樂的連早晨做夢都會笑呢。”
她打住話頭,儘是笑意的杏眸垂垂冰凝起來,刀鋒般地掠過屋子裡的每一個下人,辭氣輕淡,卻不怒自威:“你們可都聽到我的話了?”
李硯雲接過茶盅道:“天底下的人或許有不曉得江南首富的,卻冇有不曉得天下第一琴師‘廣陵梅琴’的,蕁mm你的絕藝恐怕連嵇康也要悔怨早生了一千年。”
擬香忙疇昔代替小丫環,將李硯雲推動屋來,其他丫環也紛繁進屋捧茶捧果。
李硯雲輕哼了一聲,笑嗔道:“你有甚麼了不得的東西,非要現在置備,轉頭差府裡的小廝大班停妥就是了,固然古玉齋是都城玉器之王,固然我們李家冇有你們梅家繁華,可普通的東西也短不了你梅大蜜斯的。”
宏治二十一年丙午六月,宏治駕崩,三皇子即位為帝,而按照大洹立嫡不立庶的祖規,本該擔當大統的五皇子卻在深宮中暴斃身亡。
那女子穿戴各處金色妝花潞稠褙子,如緞的黑髮整齊的梳了一個三丫髻,綰著金孔雀點翠銜珠摺絲簪子,一雙杏目含威不露,夕照的餘暉灑在她的身上,金燦爛目,連四周的光芒彷彿也一下子暗淡了很多。
擬香第一次也是獨一一次見梅蕁,是三年前跟著她家的兩位蜜斯去南直姑蘇的時候,當時她便曉得梅蕁性子疏淡,此時見她望著院子,臉上並無不豫之色,便知她心中對勁,她剛要開口,就見槅扇外六七個丫環簇擁著一個女子往屋子裡來。
兩個丫環心中納罕,又不敢冒昧,正暗自焦灼,就聞聲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她們齊扭頭往內裡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