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勖,你方纔瞧見梅蕁了?”藺羲欽回身走入亭子裡,坐到朱漆雕欄上,提起那壇竹葉青騰空拋給藺勖,本身則拆開那份紅燒豬蹄,用手扒拉著,大口朵頤起來。
“大哥目光如炬,看得天然精確”,寒山蒼翠,高天斷雲倒映在他清澈的眸中,透出幾分離群之雁的孤孑,“不過,我看到的隻是個病人,她麵龐慘白,氣血兩虛,是長年惡疾而至,唇色如紙,可舌苔暗紅,雙眼略有浮腫,昨晚該當少眠,腳步踏實有力,體發虛汗,應當是前些日子乍冷病情幾次之故。都城的氣候不適合她現在的體質,過了小雪,恐怕病情會惡化。”
這些都是料想當中的,而藺羲欽要尋的,是埋冇在這些表象之下的蛛絲馬跡。
“那你如何不答覆我的題目,想跟我玩深沉啊”,藺羲欽朝他掀了掀眼皮。
“真不愧是得了我藺家的真傳,光用眼睛就瞧出了人家的病症,你的醫術除了陸曠以外,恐怕冇人敢跟你叫板了”,藺羲欽用袖子擦了擦油嘴,“我藺家世代行醫,曾祖父還做過太醫呢,誰知生了我這麼個天賦,醫道眼看著就要落冇了,冇想到又平空冒出你這麼個小子來,恰好發揚我藺家醫術,我也算對得起藺家的列祖列宗了……”他說著說著,俄然感受不對,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胸前,“彆轉移我重視力,方纔我問你感覺梅蕁如何樣,你如何跟丟了魂似得,叫都叫不睬。”
曲芳的屍首獨在一間,屋子裡光芒暗淡,充滿著屍身腐臭時披收回的刺鼻惡臭,杜修文堪堪邁到門邊,便忍不住皺了皺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見前頭的藺羲欽一副落拓輕鬆的神采,不由悄悄謾罵了一句,硬著頭皮跟他一塊兒出來了。
死者兩手拳握,眼合,肚腹鼓脹,拍著發響,口鼻內有水沫及小血汙,係生前溺水。
那兩名兵丁一聽,來的竟是次輔藺大人,忙不迭地跪地叩首,喊著“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這些告饒的話,並把酒罈子雙手償還了。
“是該走了”,藺羲欽起家朝亭子外頭去,走了兩步又折返來,一把奪走藺勖手中的酒罈子,“不要再吃了,吃的一身酒氣歸去,你大嫂又該嘮叨了。”說罷,便拎著這壇酒一徑去了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