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悠遠至鴻蒙的祭司跪伏異像,聲音穿越鴻蒙太一,跨世而來,叩首訴問生老病死的不解之謎:
――靈魂啊!束縛你的是誰?帶走你的又是誰?死去的靈魂飄飄忽忽那邊去啊!留下的活人痛心斷腸!
比起那種無時無刻不滲入於呼吸中的滅亡,厲歆這類感悟粗淺的滅亡意境不過爾爾。
百裡疏展開了眼。
“九幽之門敞開兮,
麵對厲歆的進犯,隻要他回擊反擊,那便是個隱毒發作,筋脈儘斷的了局。而哪怕隻要厲歆的一絲進犯落到實處,那也是真氣龐雜,強行彈壓的病情突然反噬,命斃當場。
――隨我一同歸回鬼域,我將如同影子一樣跟從你,讓你日夜不安。速速往九幽行去,不然我將不時候刻令你不得安息!
隻要避開了,他便自有體例破去此域。
他的調子忽而一轉,淩厲非常。遲緩挪動的刀雨完整停駐在半空中,下一刻在世人的諦視下儘數破裂炸裂成萬千繁星。
但滅亡,遠不止如此。
合二為一的妖瞳化身為“詭”橫斬而出,厲歆喘氣著,死死地看著肥胖的青年,那人仍悄悄地站著,低垂眼瞼。
站在演武台的弟子隻覺耳中嗡鳴不竭。
無喜無悲,古井般,封著寒冰。
萬千刀刃不竭逼近,百裡疏心如止水,無波無瀾。
他不該企圖用以對滅亡的感悟構建起來的“域”對於百裡疏。對於滅亡,百裡疏的瞭解絕對百倍於他。
厲歆感悟的滅亡,過分淩厲,過分霸道。帶著烏雲欺海,狂浪高卷,碎石驚礁的壓迫感。
厲歆的“域”內風聲淒厲,瑟瑟慼慼如鬼哭,夾在鬼嘯妖啼中的,是刀鋒分裂氛圍的聲音。百裡疏垂著眼,長長的眼睫遮住情感,也遮住漫天的刀雨。
――他是傲慢還是想死?
靈識覆蓋中,天下的聲音被一一分開:風捲衣決聲,沉重喘氣聲,樹葉飄落聲,另有――
厲歆斬出的,是一刀,隻要一刀。厲歆將本身貫穿的“域”凝於那一刀中,附著著“死”意唸的刀鬨動全部“域”中一樣的力量,這纔是漫天刀雨的真麵。
下一刻,厲歆在本身的“域”中完整落空了百裡疏的蹤跡。
以是,當看到百裡疏在本身的“域”內落空蹤跡,厲歆的瞳孔在一刹時急劇縮小。
――他必須避開“詭”刀的真身。
“魂兮魄兮,束爾者誰?”
眼下,能讓他勉強動用的真氣隻要微乎其微的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