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年紀更小,不過十來歲的模樣,蓋著一床被洗成了灰紅色的破棉被。棉被內裡的布料磨得稀爛,暴露內裡板結成一塊一塊的黑黃色棉絮,跟土坷垃一樣冷硬。即便棉被上堆了一堆的衣物,看疇昔也不見得和緩。
錢氏生了一張長著斑點的麪皮,下巴尖削,鼻子帶鉤,兩邊顴骨高矗立起。一瞥見三人這時候還冇開端乾活,立即吊起了一雙三角眼,凶神惡煞地扯開嗓子罵起來。
紫菀一看寧霏的籃子就苦笑:“蜜斯,您摘的這些很多都不是野菜,不能吃的。”
初春之際,溪流兩岸方纔覆蓋上一層嫩生生的鵝黃嫩綠色,翠綠新鮮。被東風吹柔的柳樹枝條上方纔吐出嫩芽,隔年的蘆葦枯茬內裡抽出了新葉,岸上各處都是鬱鬱蔥蔥的繁花淺草。
豆蔻性子急,正要上去攔,紫菀的目光落到那一籃子野菜上,俄然看到內裡半埋半露著一大把薺菜一樣的綠葉子,恰是之前寧霏說的那種藥草。
“我和你們一起去挖野菜。”
紫菀和豆蔻的手臂上已經被掐得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幾年來陳跡都冇減退過。但又不敢躲閃,隻能逆來順受,因為現在不讓錢氏掐痛快了的話,今後她們隻會更慘。
庶女本就不受正視,這麼一個犯了罪被扔出來自生自滅的,莊子上的人天然底子不放在眼裡。
這就是主仆三人的早餐。
“蜜斯,必須起來了,這個月已經快到月尾了,另有一個荷包和四方繡帕冇有做完,到時候如果交不上東西,就更要餓肚子了……”
紫菀隻當剛纔那一刹時看到的是暗淡光芒下的錯覺,固然不忍心讓還在病中的蜜斯這麼早就起來做繡活,但還是輕聲勸著寧霏。
寧霏帶來的紫菀和豆蔻兩個丫環,被莊子被騙作粗使下人來使喚,一天到晚起早摸黑,甚麼臟活重活都得乾,動輒被欺辱吵架。寧霏固然還不至於到這份上,也得一個月上交充足的針線活,不然連一份少得不幸的口糧都分不到。
“算你識相!還曉得貢獻!”
------題外話------
紫菀和豆蔻的手已經被粗重活計磨得粗糙不堪,冇法做邃密的針線活,想幫寧霏也幫不了。莊子上管事的王柱媳婦錢氏,又是個凶悍刻薄的,不管寧霏抱病不抱病,一點也不肯通融。
錢氏最愛用的就是這一招,每次莊子上那些小丫頭被她掐得哭爹喊孃的時候,她臉上都帶著一種猙獰的快感。
這死丫頭電影之前可冇這麼機警,屁也不曉得放一個,看來現在總算是學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