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連看看十二孃，又看看雨地裡那一堆死屍，一時竟不知如何答覆。遠在廊下的阿芙搶著替他答話道：“相爺，這都是十二姐乾的，她同秦放歌的人勾搭，幫著人家對於本身人，還……”

“坐。”唐初樓指指矮榻旁的椅子，表示唐連坐，見他眼神不穩，便道，“你不消東看西看，阿芙被我打收回去處事了。”

他麵前放著個長長的矮竹桌，桌旁地上燃著隻銅爐，爐上一個頎長的銀湯瓶，桌上則是一應煮茶的器具。他正以竹夾夾著隻越瓷碗在沸水裡濯洗，神情安然寧和，並無任何發難的跡象。

唐連點點頭，內心倒是迷惑，這時節相爺不是正跟阿芙在一起，論理是不該招他去的，如何倒叫他疇昔？莫非是阿芙告了他的狀，相爺找他去對證不成？但這也不大能夠，相爺超拔睿智，誰是誰非，內心自有一本帳，又豈會聽一個小丫頭調撥？

這不是在都城，何況唐初樓還是微服出行，統統禮節從簡，並不需求過分張揚。

“我冇事。”十二孃點頭，麵上有笑意，倒是潮乎乎的。

兩個羽林衛抬著一大木桶熱水送來，唐連表示二人將木桶抬去屏風後，低聲對她道：“門口都由我的人守著，毫不會放阿芙出去，你洗無缺好睡一覺，相爺那邊，我會替你周旋。”

“並冇甚麼叮嚀，隻是想問問你是如何措置你十二姐的？”

格格的笑聲從廊下直傳出去，一向傳到被大雨殘虐的天井當中，傳到十二孃耳中，嘩啦啦的雨聲一瞬彷彿淡去，滿天下迴盪的都是那銀鈴般歡愉的笑聲。那本該是讓民氣神愉悅的聲音，可她卻覺非常刺耳，刺得耳膜嘶嘶作響，心中某處訇然碎裂，痛苦一點點分散開來，侵襲至滿身每一處神經，痛到顫栗，痛到毫無知覺，終至木然。

他不由驚奇，心中更認定相爺對阿芙無情，卻不好明問阿芙去了那裡。

她深深吸了口氣，雨水在臉上交橫，順著唇角滑入口中，又苦又澀。

唐初樓將洗好的碗悄悄放入畚中，凝目看唐連半晌，唇邊微有笑意：“也好，我正有很多事問她，便待問明白了再行發落。”

唐初樓停下腳步，又看一眼雨中那道纖長的身影，道：“人交給你，你看著辦。”

兩間屋子離得不遠，冇幾步便到，房門半開著，低垂著青幽幽的竹簾。

在這群本身人當中，她還是會隨時喪命，或許，比跟秦放歌在一起時死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