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水窪，穿過林木，山野的娟秀與乾枯同時閃現。聽到人聲，兩人留步，見到下方山道上，有三三兩兩的山戶揹著簍子，簍中堆滿薪柴，想是上山打柴。

因為李信一聲嘲笑，打碎了聞蟬心目中阿誰憂愁少年的形象，“你說當軍人？那也是給有職位的人當傭工使喚。像我們這類人，在你們眼中，隻配乾粗活，混口飯吃吧？瞧不起我們，不給我們機遇……天生的高傲啊。”

她呆愣地看他。

李信充耳不聞。

她如許嬌，讓李信哈哈大笑，順著田壟的方向，轉頭就走。有地步，天然有人家。有人家，就能處理他賣東西的愛好了。聞蟬牽著馬，一時踟躇，疑神疑鬼：他不會真的籌算賣她吧？

看他麵龐暖和了一瞬，看著她，“你不是想去很多處所嗎？我跟你說過，你隨時可走，我隨時護行。”

李信手托著下巴，看看他牽著的那匹耷拉著腦袋的馬，再看看聞蟬。他又說了一聲，“好餓啊。”

那種帶著鉤子的笑容，讓聞蟬紅了臉：她竟然鼓勵李信造反……她枉為舞陽翁主！阿父辛苦打下亂世江山，聽到她的話，必然會打斷她的腿的！

湖水泠泠，碧綠深幽，清冷中帶著寒氣。霧氣滿盈，那水麵鏡子一樣，映著山淨水秀。

兩人竟這般一邊說一邊下山，李信開起口時，大開大合，頭頭是道，甚麼都能評價上一二三。聞蟬自發才學不錯，然和李信的眼界比，她就像草包一樣。因而舞陽翁主乖乖閉嘴，不透露自家的笨拙。少年與他說話，她回以淺笑，兩人相處，竟可貴的氛圍不錯。

聞蟬不吭氣，她早餓了。

聞蟬滿身汗毛豎起，警戒後退，“……你餓了，看我乾甚麼？！李信我奉告你，人肉不能吃！”

“我不想去，我想回家。我姑父姑母必定特彆焦急，必定都在找我。你放我歸去吧，你拐我有甚麼意義呢？”

聞蟬眨著眼。

在聞蟬將他定義為傷害人物時，他又隨便般的跟她說話了，“去兵戈也不好。彆看世道不好，將士實在無仗可打。蠻族人多年侵犯大楚邊疆，大楚隻守不攻，酷愛和親。海內災患多，官逼民反，百姓聚眾叛逆，上麵也不派人震懾，隻靠處所郡國的兵力。長安亂世承平，哪曉得處所和邊陲，早就水深熾熱了。”

然荒漠茫茫，她身邊隻要一個一不歡暢就嘲笑的李信。

她不是用心的，但是她心臟砰砰跳，明曉得李信是好人，但是又忍不住崇拜李信。造個反，他都能想這麼多……她忍不住誇他，“但是是你的話，你必定想得很清楚啊。其彆人不成，你必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