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翻翻滾滾的鬥了二百餘招,兀自難分高低,都悄悄駭異。袁承誌不敢亂使金蛇劍法和木桑所授工夫,前者究未非常諳練,後者對方似所深知,招招使的儘是華山派本門劍法。金蛇劍本來鋒銳絕倫,無堅不摧,但玉真子的拂塵塵絲柔嫩,毫不受力,竟削它不竭。金蛇劍與拂塵招術變幻,勁風鼓盪,崇政殿四周巨燭忽明忽暗。
又拆數十招,驀聽得皇太極以滿洲語呼喝幾句,六名布庫軍人分從三麵撲上。袁承誌猜想本日已刺不到韃子天子,急揮長劍疾攻兩招,回身向殿門奔出。玉真子拂塵揮出,塵絲已捲住了金蛇劍的尖鉤。兩人同時拉扯,半晌間相持不下。便在這時,兩名軍人已同時撲上來抓住了袁承誌雙臂。
行了幾條街,袁承誌見他催馬走向城門,見城門上寫著三個大字“德盛門”,中間有一行彎曲折曲的滿洲文,知是盛京南門,明天便是從這城門中出去的,心覺驚奇,問道:“我們怎地出城?”祖大壽道:“天子在城南哈爾撒山圍獵。”
皇太極的侍衛隊長拿過鐵鏈,在袁承誌身上和手足上繞了數轉,眾軍人這才罷休,將伸臂扼在袁承誌頸中的軍人扶下來時,隻見他凸睛伸舌,早斷氣而死。
祖大壽站起家來,轉頭瞧著他。袁承誌見他剃了額前頭髮,拖根辮子,頭髮已然斑白,容色蕉萃,全無統兵大將的半分豪氣,喝道:“祖大壽,你另有臉見我嗎?你死了以後,有臉去見我爹爹嗎?”
袁承誌大喝一聲,放手撤劍,雙掌在兩名軍人背上推拍,運起混元功內勁,兩名軍人身不由主的向玉真子撞去,玉真子無法,隻得也鬆開拂塵柄,出掌推開兩名軍人,嗆啷啷一響,拂塵與金蛇劍同時掉落。便在這時,兩名軍人已抱住了袁承誌雙腿。
皇太極一凜,問道:“你是袁崇煥的兒子?”袁承誌道:“恰是。我名叫袁承誌,便是要擔當我爹爹遺誌,抗禦你韃子入侵。”
兩人這一搭上手,頓時以快打快,瞬息間拆了二十餘招。袁承誌竭儘平生之力,竟涓滴占不到上風,越鬥越心驚,俄然間風聲疇昔,右頰又給拂塵掃了一下,猜想臉頰上已多了數十條血痕,驀地裡青青的話在腦海中一閃:“承誌哥哥,韃子天子刺獲得公然好,刺不到也就罷了,你本身可千萬要保重。”目睹仇敵如此短長,隻得先謀脫身,他一邊鬥,一邊挪動腳步,垂垂移向殿口。那道人嘲笑道:“在我玉真子部下也想逃命麼?癡心妄圖!”說著拂塵連進三招,儘是從料想不到的方位襲來。袁承誌一時不知如何抵擋纔是,腳下自但是然的使出木桑所授“神行百變”步法,東竄西斜,避了開去。不料這玉真子如影隨形,竟於他的“神行百變”步法瞭然於胸,袁承誌閃到東,他跟到東,竄到西,他追到西。袁承誌雖讓開了那三招,卻擺脫不了他源源而來的進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