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昊道：“善惡隻在一念間，這亂世每小我都有活下去的來由，有人就是圖千秋功勞，有人就是為青史流芳，有人甘心揹負罵名，有人隻求衣足飯飽。從心而擇，正邪對錯又有甚麼緊急？心中安閒腐敗，方能劍指烈風，保衛六合正道。”

蕭昊盛起第二碗，豪氣乾雲道：“這一碗，敬崢嶸江山，願以一腔熱血酬謝九州日月，求得天下海晏河清，亂世風騷！”

李自成神采更丟臉了些，馴良的麵孔也有些繃不住，乾脆用起了緩兵之計，對蕭昊道：“孤也實在不忍與你們彆離。將士們勢不成擋，不日可破京師，屆時便是功成名就之時，還請蕭兄弟細心考量，這緊急關頭，莫要前功儘棄。”

蕭昊恰是看中袁承誌江湖經曆不深，有甚麼說甚麼，才讓他先答，他接過話頭，對李岩道：“李兄眼中有天下，可看清楚了？”

李自成似笑非笑地對蕭昊道：“現在江湖皆稱蕭兄弟是天下第一虎將，敵軍聽到你的名字就丟盔卸甲、潰不成軍，蕭兄弟部下這四營精銳，孤卻一向未給定名，實在忸捏。”

“兩千足以立軍魂”，這句話深深切進了李岩的心中, 再也消逝不去。

李岩掙紮道：“究竟何為善？何為惡？何為正邪？何為對錯？世人皆道闖王是仁義之師，天命所歸，可我……”

蕭昊想了想，視野中突入袁承誌那雙澈然清皓的眼睛，俄然就有了主張：“或許有分身之法。”

誰他媽和你意氣相投。

蕭昊暴露了有間隔感又不失規矩的笑容：“現在官軍兵敗如山倒，義兵大受鼓勵，氣勢如虹，一起挺入關中，直取潼關，大明氣數已儘，再無抵當之力。我借了闖王這麼久的東風，總仗著您的聲望未免惹人曲解，我籌算臨時留在洛陽，或許今後會展轉江南，怕要和闖王分道揚鑣了。”

李自成大笑著毫不鄙吝地誇道：“他們都說天雄軍是天下第二精銳之師，我看也不過如此！蕭兄弟的馬隊完整不輸給他們！”

蕭昊卻已經將碗中酒一飲而儘，傲然對他道：“自古甚麼英傑，甚麼草寇，不過千載浮名，但一顆至心倒是任何東西都袒護不了的。言語總歸不能儘抒胸臆，惟願李兄心中所存浩然氣，至死不散。”

蕭昊舉起第三碗，俄然對著李岩一笑：“這一碗，為君傾。謝君一怒追敵四百裡，杳無訊息仍不棄我天策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