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右手劍已出鞘，左手一回，以鞘為刃，一把擲嚮明皇，不偏不倚頓時將明皇頭上的那頂九鳳朝陽紫金冠撞得粉碎，直撞得明皇一頭青絲散落下來，與髮髻中藏著的幾縷白髮夾作一處，一同披在肩上。

“母親，那一夜，你和陸阿翁都穿戴朝服，模樣很慎重呢。”

“那一夜……那一夜你不是宿在本身的宮中麼？如何會在清梧宮？”

朱芷淩鬢髮雖亂，神情卻非常平靜，那平平平淡的口氣，似是在說一件與本身不相乾的事情。實在她說的每一個細節，都早已在夢中循環了無數次，點點滴滴刻骨銘心，回想起來毫不吃力。

“你覺得，你把趙無垠送往鬆嵐行宮便冇了後顧之憂嗎？朕開初另有些躊躇要不要這麼做，但現在看你的模樣，看來朕是做對了！若不是為了這個趙無垠，你與朕豈會母女反目！朕苦心種植多年的儲君又豈會自毀斑斕！怪隻怪朕當年的一念之仁，冇有在瑜瑕殿上就將他賜死，乃至於鑄成本日的局麵。不過幸虧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你將來做不了的事，朕現在就替你做了！”

“父親見了我，抱著我，說有緊急的事情要辦，不能陪我入眠。我不承諾，還發了脾氣。父親的脾氣最好了，他拗不過我，便給了我一顆青棗。”

可冇想到的是，她竟能啞忍至今！

“不錯，你剛把他送出太液城郊的時候，朕就已經讓人取了他的人頭！現在，你也該斷了念想了。”

“淩兒，你且轉念想一想。現在駙馬已死，便是這鐵律不近情麵，也事已至此。朕是過來人，你現在心中的痛苦，朕感同身受。說到底，朕隻要你這麼一個可掌得江山的女兒，朕若要殺了你，難道劃一於自毀基業？那溫帝告密你的手劄，何嘗不是但願我碧海禍起蕭牆他好渾水摸魚，此等陰桀之人朕又怎能讓他快意？眼下你分娩期近，朕承諾你，隻要你肯痛思改過，明白朕的用心，即使你先前做了些胡塗事，朕都情願既往不咎。待你安產以後，朕便立即下詔傳位於你，如何？”

本來如此，她定是早就恨透了朕……

話音剛落，方纔還伏在地上的朱芷淩俄然右腳一挺，竟是拔地而起，左腳緊接著在丹犀階前用力一踩，大呼一聲：“我要殺了你！”右手早已青鋒出鞘，直指向那頂九鳳朝陽紫金冠。身形動如脫兔，藉著那一步騰空躍向禦座，那裡還像是一個懷胎八月的妊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