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語昂首, 蕭阮穿的便服，青色長直綴，腰間啞紅色束帶，頭髮也用束帶束起，是淺淺鵝黃，月光的色彩。如許的少年，站在月光裡，站在夏末夜間如有若無浮動的暗香裡, 如果是初見，會覺得是天人吧。

“那麼，在三娘子看來，這個事情裡，最大的受益人莫非……是我？”蕭阮嘴上說得輕鬆，內心也模糊悔怨。他勸她不要捲入帝後之爭，實在是一時美意――他已經很多年冇有過如許純粹的美意了，卻不料她靈敏如此。如許一來，倒是他引火燒身了。

嘉語道：“備重禮，登門伸謝，那是今後的事，現在既然見了宋王，我若不說一聲謝，倒是失禮。”

亂世裡，冇有人能夠說這兩個字：無憂。

對，就是妖異。

於蕭阮，不過是一樁不必解釋的風騷佳話罷了。

跟著她的描述，蕭阮的神采越來越白，越來越白，白得幾近透明，而深玄色的眸子，像是在燃燒：“誰？”

且不說她現在人在險地，如果蕭阮要滅口，她和嘉言、周樂今晚死在宋王府，哪個會曉得？人儘皆知的隻是她們姐妹被於烈帶走，於烈那才叫百口莫辯；就算退一萬步，蕭阮放過她，她說蕭阮是主謀，莫非會有人信？憑她之前對蕭阮的傾慕，最多的猜想恐怕是因愛生恨吧。

那背後、於烈背後的推手……到底是不是蕭阮？她不曉得。以蕭阮的年紀與心智，恐怕一定謀算獲得於烈，但是從蕭阮今後的成績倒推，就算不是他主謀，也脫不了乾係。但是不管是不是他，眼下都不是戳穿的好機會。嘉語盯著蕭阮垂下的手，有風疇昔，風盈於袖。她可不是疇前的元嘉語，信賴他是翩翩君子，不會殺人――那就是個笑話，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九五至尊。

“那宋王殿下又為甚麼夜不能寐？”嘉語冷聲道。

亂世裡人如草芥，冇有人比她更明白。

嘉語不容他說話，持續道：“我也曉得殿下與陛下靠近，小玉兒的死，恐怕殿下也為陛下打抱不平，但是殿下無妨細心想想，陛下與太後，畢竟是母子，這母子的仇，莫非還能對峙到天長地久去？就算陛下有這個心，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百善孝為先，不孝如許的罪名，便貴為天子也當不起。

因而問：“三娘子要我做甚麼？”

“……這裡是迴廊，廊間能夠繪很多花，一朵才盛開，一朵已經殘落。這裡往南，挖一個很大的湖，湖裡滿是荷花，夏夜和淩晨，都能夠聞到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