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了好一陣,楊元慎悄悄的歎了口氣:“琴曲美則美矣,可惜不是甚麼好兆頭。”
不但如此,見周家丟棄祖宅和作坊遷離縣內,四周的很多鄉黨也動了心機,紛繁跟著遷徙到了陽城郡。
比及措置完這樁事情,時候已經到了八月初,間隔婚期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幸虧兩家早已訂婚,“六禮”當中的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這五禮都已經完成,隻剩下最後的“親迎”這一項,周惠向司州報備以後,獲得了為期九天的假期。
“這!”李苗大驚,“元慎兄,先失陪了!我這就去和允宣說!”
“從琴曲中能夠得知,”楊元慎略一思考,“此曲乃是古曲,借花繁必謝之意,以寓女子盛年早逝之命,本與允宣家無關。但曲直中第一句‘洛陽城東’,最後一句‘挾美酒’,卻和允宣產業生了關聯。他家正幸虧洛陽城東,家中又善於釀造美酒,豈不恰好應了這古曲中的詞句?所謂冥冥中自有天意,新婦過門,恰是易命改運之時,但是新婦卻彈出這一曲來,我恐怕她是難以善終。”
因而,八月初十的時候,周惠和伯父周植、伯母王氏、一同來到洛陽,住進了伊水酒坊。到了八月十五日傍晚,周惠度量一隻用彩絲綁住翅膀的大雁。動員手執火把的迎親花車行列,和作為儐相的李苗盛裝出門,馭馬前去城西南陽郡公府。驅逐未婚妻元明月過門。
元明月彈奏的,是後漢樂府名曲《董嬌饒》:“洛陽城東路,桃李活路旁;花花自相對,葉葉自相稱。東風東北起,花葉正低昂;不知誰家子,提籠行采桑。纖手摺其枝,花落何飄颺;請謝彼姝子,何為見毀傷。高秋八玄月,白露變成霜;長年會飄墮,安得久芳香。秋時自寥落,春月複芳香;何時盛年去,歡愛永相忘。吾欲竟此曲,此曲愁人腸;返來酌美酒,挾瑟上高堂。”
這婉轉動聽的琴聲,一時候傳遍了全部伊水酒坊。酒坊雅座中的楊元慎,本不耐這些繁文縟節,來此全為痛飲周家的酴釄美酒,但是聽到這琴曲,卻也臨時止住了酒樽。
“琴曲已經彈完,說了有甚麼用?徒增煩惱罷了,”楊元慎搖了點頭,“再說了,現在這世道,彆說一女子的運氣,就是貴為天子和宗室又如何?我傳聞新婦乃南陽郡公之妹,而南陽郡公家遭難的人還少了?上至其父京兆王,下至其侄幼帝元釗,哪個能逃脫不幸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