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震天的喝彩聲中,周惠離營進入陣內,令人把北軍主將押到身前。北軍主將天然極不平氣,他一把摘下儺祭麵具,痛罵南軍不守法則,使奸計誘他們入騙局,還聲言要稟明天子,將南軍諸將全手下獄定罪。
就在這個時候,突前南軍俄然向兩邊一分,讓出中間通往虎帳的門路來。北軍主將頓時大喜,這些扮演南軍的郡兵,還是很守端方的嘛!他立即令麾下世人持續進軍,沿著突前南軍讓出的門路,直接衝向南軍的大營。
被槍陣、盾陣四周包抄,又落空衝刺轉圜的空間,北軍馬隊已經落入南軍的騙局當中,即便至心想要抵擋,也很難衝破數千人的包抄,何況這隻不過是儺祭的演練?因而,當週惠動搖旗號,令左、右兩支長槍軍向中間策動打擊的時候,陷在陣內的北軍紛繁上馬,向南軍棄械投降。
此情此景,固然是在預感當中,但周惠仍然非常感慨。這羽林馬隊,竟然已經退化到了這個境地!昔日隨孝文帝兵不血刃獲得沔北五郡的威勢,隨中山王元英擊破五十餘萬梁軍的武功,現在已經是蕩然無存,隻剩下被京師繁華掏空了的軀殼和精力,以及被陳慶之一鼓而下、兩月間前後降於元顥和爾朱榮的龐大屈辱。
遵循最後的儺祭軌製,南北兩方應依著正式戰局。由各自的前鋒、偏師對決。按勝負決定主力作戰的地點;厥後纔會停止主力決勝,由北軍騎將率各軍出陣應戰,南軍步兵更進退以相拒擊,待北軍占有南軍虎帳即告結束。但是,到了比來這些年,因為重文輕武的民風,儺祭的實戰演練也簡省了很多,普通北軍的中軍主力反擊,直接“擊垮”南軍防備取勝。這類演練體例,已經毫無實戰的味道。不過是取個熱烈吉利罷了。也難怪夏侯敬去告訴周惠時,還想著要提示他,讓他隨便派個幢主去對付。
看著突前南軍所排擠的整齊槍陣,北軍主將心中很有些躊躇,因而回過了頭,望向天子和群臣地點的主陣台,但願能獲得一些提示。
這兩方排擠的步地,也正合適南北兩朝的佈陣風俗。南朝因循晉製,上軍兩千,中軍千五,下軍一千,故南軍以一千五百報酬一軍;北朝起於代北遊牧部落,因此每軍便是一個伶仃的千人隊。南朝以步軍為主,主將普通不親身反擊,而是留在營中以纛旗、旗號節度諸軍;而北軍的主將常常身先士卒,其所率的中軍便是主力精銳,用來當作全部戰局的決定性力量,如當年道武、太武、孝文等天子親征時所率的拓跋本部馬隊、台軍羽林騎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