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青人名叫申必正,字國方乃是客歲秋闈取士取上來的進士出身,現在補在節度府行人蔘軍處做一名行人主簿,此番卻被李文革派來出使,本就有些莫名其妙,此時聞聲納羅摩那見問,心中暗自苦笑了一聲,心道豈是你不能明白,太尉這古怪的前提在大周又有幾人能夠想得明白。
他這句話一出來,世人臉上色彩頓時變得出色起來。
納羅摩那一怔:“大丁盧何意?”
如果上麵站的是沈宸魏遜等重臣大將,那麼這番話固然聽起來狂的令柴榮都會感到慚愧,卻也還不算匪夷所思;若上麵站著的是秦固文章等文官俊彥,那麼這番話固然得驢唇不對馬嘴,但也還勉強能夠算得上在切磋軍國大政……
細封敏達神采俄然間垮了下來,抱著頭嗟歎了一聲,咬著牙道:“你好歹讀過很多書,尚且還不明白……”
如果隻因為太尉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便退出去,那這樁“大繁華”但是便要從指縫中溜走了。
想是這麼想,口中卻不敢胡亂話,隻道:“所傳之教,為道家三清天然之教義,教人向善,止息兵戈,明釋天理,剖析器術;所授之學,乃我儒學大道,詩書射禦,禮義廉恥,以中原之大,撫蠻荒之遠。此二者具是我諸夏昌隆之本,丕續之源,不傳之秘,太尉肯興於烏古一族,此實莫賀弗厚德所至……”
納羅摩那滿臉堆著笑容,恐怕惹怒了坐在客座用刀子切割著羊腿的黨項男人,口中話都分外倒黴落起來。他的黨項語本來就不如何流利,此時一嚴峻,便更加不清爽。
莫賀弗的目光看向案子上擺放的硝製的羊皮紙,這是一份用漢文、契丹文和鮮卑文三種說話寫就的檔案,核情意義便是大周八路軍節度使李文革願與烏古一族互盟誓約,許以互市之利。
“……太尉的苦心孤詣,崔某明白,隻是契丹會給太尉這個機遇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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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望向李文革的目光中,充滿了各種百般龐大的情感,這些情感之間獨一的共同就是根基上都不屬於正麵的情感……
細封敏達笑了笑:“這個你固然放心,太尉即便歸去,我卻不會就這麼歸去……”
他手中玩弄著雪亮的刀子:“寫下盟書,簽下姓名,摁上指模,以盟方待你,這叫‘禮遇’,你若識得這份禮遇,某這一遭不過白來,也算你烏古一族得上天眷顧。你若不受這份禮遇,拓跋氏族滅在前,此事倒是某家正管,太尉所謂‘先禮後兵’,便是這麼個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