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朗,鳳棲庵外空操琴。
星稀稀,銀漢清淺斷信音。
次日周姑身材更加衰弱。中午時分,颳起了大風。此時固然已顛末端處暑,中午風還是濕熱的,吹到人身上粘噠噠並不風涼。可她還要人關嚴了窗戶,蓋上棉被。固然如此,她還是感覺有冷風吹進骨頭縫裡。
明天又是七月十五,和在揚州雲間小築時一樣的氣候,一樣冇有玉輪。
僵臥寒衾歎聞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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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七綵鳳凰落在鳳棲庵梧桐樹上。嗔滅師太說,那鳳凰就是周姑的真身,她本是如來座下唱經的七綵鳳鳥,因一段塵緣未了,來在塵寰曆劫,度化世人的。要不然怎會留下這《鷓鴣戲》在人間傳唱?
明滅飄搖爇短檠。
偷偷奉告弟子慧能,為周姑籌辦後事。
周姑感受身子越來越沉重,氣味越來越短,舉手投足都變得沉重艱钜。靈魂彷彿要離開精神飛出,不受本身節製。她回絕持續吃藥。藥,醫得了病,卻醫不了命。她明白,本身的生命就到絕頂。
傍晚,周姑略覺身上好了些,喝了小半碗小米粥。彷彿又憑添些力量。她眼睛直看著窗外。
這夜,她表情特彆安靜,起家摸索著穿好衣服,抱起古琴,走出門。她又耗了很大力量,儘量輕的翻開鳳棲庵的側門。
女兒啊,且慢行。
盤膝坐到如霜雪般潔白的地上,雙手抱琴,欲放到膝上,但肥胖的膝蓋竟放不下這份沉重。她隻好把古琴悄悄放到地上。屁股還是被空中硌得生疼,便曲膝斜了身子半跪半坐著。
鈿誓釵盟那邊尋?
周姑輕閉了眼睛喘氣。她已經冇有力量坐起家,隻好極力側過甚,雙眼望著窗外。燭光搖擺,她眼睛如星星般敞亮。
舊事悠悠心不寧。
醉臥花眠,素琴響錚錚。
猛聽得,望鄉台上爺孃喚女聲。
她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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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生命到了絕頂,會像流星一樣收回燦豔的光彩嗎?她久久凝睇著天空,但願再看到流星,看到生殘暴,然後歸於沉寂。
嗔滅師太摟住她薄弱的肩膀,柔聲喚道,我薄命的兒。
輕柔的風吹過來,撩動琴絃,撥弄她苦衷,夜在耳畔呢喃。
半夜時,分風小了,卻傳來雨滴桐葉的聲響,終是信賴徹夜玉輪不會出來,她的崔哥哥也不會來。她溫馨的躺著,淅淅瀝瀝的雨滴落到梧桐樹上,打濕大殿屋簷上高懸的銅鈴,風吹過,雨淋鈴,一片淒聲。
雲間賡唱鷓鴣曲,
她腦筋裡反響起一個熟諳的聲音。記起那年在揚州七月十五日早晨許過的願。現在想來,早就預示了本身和崔萬山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