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振承道:“既然有夷商來做買賣,天然是功德,這四大船貨色,說不得有甚麼珍奇之物,大無益潤,卻如何見你一片鎮靜神采?”
“大人明鑒,下官恰是為了大唐商船一事而來。”潘振承身上有個候補官,固然冇有效,但是卻能自稱下官。
潘振承一驚,道:“那艘鰹魚號葡萄牙帆船,是近兩千料的大船,運走貨色怕是得有三萬擔,比這葡萄牙人的商船還要大三四倍,這得能運多少貨色?這船是那邊來的?英吉利?法蘭西?還是西班牙、葡萄牙?怕都不是,如果是的話,潘宏你便直說這是哪國的商船了。”
“你有何觀點?”
潘宏道:“小的不知,但恐怕就是那邊了。”
潘振承膝上的是四子潘有度的小兒子,出世不久,恰是討人喜好的時候,潘振承子孫頗多,潘振承對於每一個家屬成員的出世,都是極其高興。
潘振承笑了:“那不到了外夷說的新大陸了嗎?”
潘宏點頭道:“也算不得禍事,起碼跟本家無關。黃埔港來了四艘大船,比昔日那英吉利大帆船還要龐大,兩艘有三十多丈長,是平常外夷商船數倍之大,另有兩艘稍小些,但也三四倍於前些日子來的葡萄牙商船。不但如此,這四艘巨舟無風自行,連帆船都冇有掛一麵,就兩根龐大的煙囪突突地吐著黑煙,在外洋飛行之快,有若奔馬。”
念過六十的潘振承正在含飴弄孫,固然老爺子仍舊精力暢旺,主持洋行各項停業,經常會晤夷商,但對於上了年紀的人來講,最大的成績還是給家屬開枝散葉。潘振承娶妻妾十房,得子七人,又複得七屋子孫,除原配嫡子潘有勳受潘振承之命,返回福建漳州故裡,“衣錦回籍”以外,殘剩六屋子嗣都在廣州。
倒是潘振承涵養更好,他問道:“到底何事,如此鎮靜,但是禍事來了?”
氣度堂皇的潘家大宅,一片斑斕迴廊、雕梁畫柱,到處花草如翡翠,到處樓台如仙閣,難以設想這裡竟然是一個販子的寓所。
潘振承獵奇心大起:“竟然是大唐後嗣嗎?那豈不是距今已經千年了嗎?千年當中一點訊息都冇有聽到過,現在俄然冒出來,果然可疑。”
廣州的夏季已經走到了開端,溫度也並不低,潘振承悠然地享用著下午光陰,但是總有俗事會打攪他。
潘宏一鼓掌道:“是啊,粵海關監督李文昭這纔剛被抄了家,粵海關還無人主持,巡撫大人不知從哪得了動靜,斷了一個唐人是我大清背叛、出洋亂民,要將他們拿下。這綠營兵剛一進黃埔港,那唐人見機得快,已經撤回船上去了。巡撫大人又去尋總督李大人,要讓他開虎門炮台,轟擊這唐人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