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淅再也繃不住,放聲哭起來,還是衛十二孃美意帶她去洗了臉,又叫人將她送回客館歇息。夜宴開席前還特地遣人來問薑家姊妹,叫他們一同前去甘露堂。
“風雅?”鐘薈笑著往交頭接耳的蕭十娘和裴五娘那兒掃了一眼,“你阿姊我就是風雅。”
這胖婢子很有點大智若愚的意義,偶爾開起竅來真能嚇人一跳,隻是時靈時不靈,不好對她寄予太高的等候,公然她的聰明像瓦上霜一樣保持不住,下一刻便叫那米糕噎住了,一邊拍胸脯一邊不住打嗝。
鐘薈將廣袖一撩,執起牙箸,心無旁騖地用了幾道點心,又喝了幾口酒潤了潤喉,然後才扭過甚去看眼睛紅腫的三娘子。她為了赴這一趟雅集也是不輕易,在家中纏著曾氏哭,好輕易遂了意真來了此處,卻發明與她猜想的全然分歧。
三娘子驚奇地抬起臉,猜疑地看著她阿姊,有點狐疑她方纔是不是躲在那裡偷偷看她好戲。
常猴子主歪著脖子,仍舊身殘誌堅地打量在場的美人,麵貌最出眾的天然是衛十二孃和薑家姊妹,可惜薑家姊妹年事畢竟小了些,還未長開,薑三娘一張小臉又老是苦大仇深。
午宴中她阿姊去換個衣裳就不知所蹤,她內心忐忑不安,可又冇人能夠仰仗,想一走了之,又怕叫人嘲笑她不知禮數,隻得跟著彆家的小娘子們在溪水邊集會。
“你不說我也曉得,”鐘薈無所謂地笑了笑道,“不過就是沐猴而冠附庸風雅之類。”
阿棗用素金折股釵挽出個分髾髻。鐘薈又從薑婕妤賞的那套紅靺鞨赤金簪當選了一對簪身刻龍牙蕙草的鳳穿牡丹簪和一朵金蕊宮紗照殿紅牡丹斜斜簪上,略點上一些硃紅口脂,對著銅鏡看了看,自發不算失禮,便叮嚀阿杏去與叫等待在院外的人備輿。
菜肴上了大半,小娘子們有些已經擱下了牙箸,有的托著腮百無聊賴地賞識樂舞,有的則在有一搭冇一搭地閒談,隻要那薑二孃在契而不捨地一道不漏地吃著,也不知她小小的個子那肚腹是如何長的,活似個無底洞。
鐘薈甫一進屋,小娘子們便不自發地停下了扳談,或驚奇或防備的目光齊刷刷地向她射來。她這身穿戴雖說侈麗,可在經心打扮的世家女中毫不算出眾,最多隻能說中規中矩,能叫他們如此諦視還是因了午間的那場風波。
鐘薈步入堂中,饒是她見多了繁華,也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甘露堂以白玉為階,黃金塗柱,四壁彩繪雲氣仙靈,繞壁的黃金釭上裝潢明珠翠羽,四角半人高的金狻猊香爐中都燃了那要命的“郎豔獨絕”香,滿屋子香霧環繞不似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