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請了薑......她一個麼?”三娘子委曲地仰著小臉。
薑曇生雖說胡天胡地,年紀到底小了些,風月上還未非常隔竅,僅限於摸摸小手捏捏香腮,因他生得笨拙癡肥,那些小美人投懷送抱的心也淡,故而直到他被髮配去山裡,也冇來得及鬨出甚麼氤氳的故事。那些個嬌媚素淨的美婢是曾氏花了很多工夫和銀錢特地為繼子網羅過來的,大多是從小挑仙顏聰明的女童專門教養,此中不乏殊色絕麗的才子,弦管歌樂都來得,還能吟幾句風格難言的詩賦,現在反倒成了累墜。
鐘薈逗了會兒阿花,肚腹裡好受多了,看了看日影,策畫著該到吃果子的時候了,正要叮嚀,便有曾氏院裡的婢子來請。
曾氏公然一臉凝重地問道:“你是如何健壯常猴子主殿下的?”
“阿嬰來了?”曾氏連母慈女孝的典範戲目都跳過了,從幾案上拿起一封簡帖遞給她,“你看看這個。”
那簡帖連鐘薈這個現任發作戶看了都覺逼人,質料既非紙也非竹木,而是一整片半寸來厚的銀板,雕鏤上筆墨再填沉綠漆,一角還壓著枝惟妙惟肖的金海棠,明顯是真金白銀,鐘薈拿在手上幾近有些吃力。且不提那精雕細琢的手工,光是那些金銀就代價不菲了。
仆人給奴婢改名是天經地義的事,就如給牛馬打上烙印,做下人的縱有萬般不甘心也不好宣之於口。
隻是常猴子主設席,想也曉得,赴宴的不是宗室女便是世家娘子,以薑家的家世,去了還不知要受多少明裡暗裡的冷嘲熱諷,她收了帖子不得不去,且憑著宿世的經曆也能對付得來,薑明淅這不知天高地厚又到處掐尖要強的性子,少不得自討敗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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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走烏飛,轉過甚便到了仲春,昨夜下了一夜的雨,院子裡倒紅斜白一片。
鐘薈有幾次來向曾氏存候,因圖便利也穿戴袴褶,也不見她出言指責,這回明顯是在用心找茬了,不消說是因為常猴子主隻請了她,全未提及三娘子的原因。
“阿孃!”三娘子一開口鼻尖就紅了,硬撐著才憋著冇叫眼淚奪眶而出,“他們說的是真的麼?薑明月真的得了常猴子主的聘請?”
消了不到半刻,又不由自主地漫步到書房,踮著腳從牆邊架子上取下個大肚青瓷罐抱在懷裡,翻開細藤編的蓋子,揭開蒙在罐口的濕布,從內裡取出個餢俞來,這還是寒食剩下的,因耐得住久放,阿杏便替她存了一罐子擱在書房,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