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軸兒和那兩個婆子臉上全都掛著黏答答的笑，另有蒲桃那小娼婦，板著一張臉，活像是紙糊出來燒給死人的童女，可那對招子裡也盛滿那種黏答答的笑。

如水的夜色中，蒲桃向二孃子臥房裡走去，門口的小明光織錦帷幔和湘妃竹簾子已經垂了下來，青瑣窗裡卻漏出暖和的燈光，二孃子明顯還冇入眠。

“行甚麼便利？茅坑纔給你行便利，我可冇茅坑的襟懷！”季嬤嬤嘴裡唧唧噥噥地罵了很多刺耳話，蒲桃隻當冇聞聲，向那兩個婆子使了個神采，他們點點頭，從她床下拽出幾個半新不舊的竹箱籠。

蒲桃等著下文，二孃子卻遲遲不開口，隻寂靜地端坐著，煌煌的燈光將她鍍上了一層金色，幾近顯得有些妖異。她眼尾的睫毛長而翹，投下羽翼般的影子，讓人辨不清眼中的神采。

“這不是我......”季嬤嬤驚駭地直點頭，“這如何會在這裡......”季嬤嬤嚎哭起來，眼淚鼻涕抹了一把又一把，一頭粗黑的頭髮亂麻似地披垂在兩肩，活似山海經裡的夜叉。

季嬤嬤後背上提著的一條筋突然一鬆，整小我敗壞下來，眼底閃過一絲憂色。

那兩個婆子也不客氣，輕車熟路地把箱籠裡的東西抖落到床上，細心翻檢了一遍，一無所獲。

“誰敢碰我的東西！看我不剁了她的爪子！”季嬤嬤急得在床上跳腳，可惜她瘸了一隻腳，冇跳兩下就一屁股坐在床上，唉唷唉唷地抱著腳呼痛。

“對不住，攪了兩位嬤嬤的好眠，”蒲桃恭恭敬敬，滿含歉意隧道，“小娘子庫裡丟了幾樣東西，我奉了小娘子的命來找一找，兩位嬤嬤是積年的白叟了，想是與你們冇有乾係的，我們不過是例行公事，多有獲咎了。”

人絕望的時候力量也大，趙嬤嬤叫她掐得兩眼反白，幾乎背過氣去，還好那兩個婆子上來解了圍。

“床鋪還冇搜過呐！”此中一個婆子說道，倒也不怕獲咎人，“這彆的屋子可都是翻了個底朝天，啥也冇找出來，如何向二孃子交代啊？”

隻聽另一個婆子欣喜道：“有了！”從床板夾縫中摸出個裡三層外三層包得嚴嚴實實的小布包，湊到燈光下翻開一看，公然是一些小雜件，此中有幾枚紅瑪瑙的小花鈿，紫檀鑲螺鈿的粉盒，米粒大的珊瑚珠串成的手串，另有繡詩經草木的宮帕幾條，卻冇有白玉連環的蹤跡。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盒子明顯是空的！是空的呀！”季嬤嬤不住地點頭，抖得像雪地裡的鵪鶉，半晌彷彿想起了甚麼，也顧不得腳疼了，一瘸一拐衝向一旁看好戲的趙氏，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是你！必然是你！你這賊心爛肺的老婊.子死娼.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