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阿棗眼尖,指著一處道,“那不是大郎君麼?”
主仆三人沿著迴環的廊廡和盤曲的小徑渙散地走著,兩個小婢子手上不得閒,一忽兒折柳,一忽兒撲蝶,見了花鈴要撥一撥,見了別緻的草蟲也要立足旁觀一番。
她宿世的阿孃就坐在床邊悄悄搖著羽扇,嘴裡含混地唱著甚麼歌謠,鐘薈屏氣凝神,卻如何也聽不清詞兒,人就在麵前,那聲音卻像隔了千山萬水似的。
“小娘子,您說的是真的嗎?”阿棗走出幾步,謹慎地轉頭望了一眼,估摸著薑曇生他們聽不到了,方纔問道。
看來是不能再“病”下去了,鐘薈苦大仇深地用罷早膳,去給老太太和曾夫人請了安,曾氏天然又是一番噓寒問暖,包了幾樣上好的滋補藥材與她。
奴婢阿瓜幾近將鞋底走穿,將雙腿跑瘸,連薑阿豚的一根毛都冇撈著,每晚蔫巴巴地返來硬著頭皮找薑老太太覆命,還得挨幾下柺棍,實是天下第一苦不堪言的差事。
“你如何……”薑曇生眼皮一跳,內心竟有些冇底。
回到本身院子裡,鐘薈對著籃子裡的阿花大眼瞪小眼了一回,不打不瞭解,她與這隻勇猛善戰的雞中黥布很有些惺惺相惜,不太忍心就那麼燉了,終是嚥了口唾沫,叫粗使婆子用麻繩綁了一隻腳牽在牆角一棵最細弱的桃樹下聽候發落。
今上禦極十五年,四海昇平,物阜民康,洛京一派亂世氣象,酒坊坊曲、秦樓楚館不知凡幾,除此以外另有無數姊妹人家埋冇在裡坊巷陌間。
阿棗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忙又用袖子掩住嘴,恐怕被那霸王記恨了去。
鐘薈受寵若驚:“如何好偏老太太的雞……”
“花也能吃麼?”阿杏微張著嘴詫異道,“有甚麼好吃的?”
即使不能成,讓薑曇生疑神疑鬼寢食難安幾日也是好的。
這一段院牆四周少有人跡,有藤蔓諱飾,牆頂上另有個豁口將來得及補上,非常適於攀爬。
一行人拾級而上,來到園中陣勢最高的攬月亭,鐘薈指著東邊道:“那邊一片藤蘿長得倒好,待著了花,可摘一些來吃。”
鐘十一娘自矜慣了的,自不好那樣不成體統地活蹦亂跳,隻一邊輕移蓮步一邊留意園中的一草一木,但凡是能入饌的種類先在心中悄悄記了一筆,以便他日著花成果時拔得頭籌。
“……”
鐘薈順著她水蔥般的指尖望去,果不其然,掩映在藤蘿下的肥軀可不就是她“禁足”中的大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