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知鬼不覺又將心腸磨鍊過一遍的秦夫子便道:“老夫雖鄙人,卻自問對你悉心教誨,未敢有一日懶惰,你聖賢書也誦了很多光陰,為何行此悖逆之事?”
又有甚麼事兒啊?秦夫子都快給這幫祖宗跪下了,昨日剛領了束脩,他隻想早點把本日的課講完,歸去和劉伯倫敘話舊。
“還遠遠不止!薑悔還教唆二mm頂撞兄長,誹謗我兄妹交誼,其心可誅!”薑曇生一邊裝模作樣地一唱三歎,一邊扭過甚對著前麵的二孃子擠眉弄眼。
秦守基無法地瞅瞅這粉妝玉砌的小娘子,這還是他第一回正眼打量薑明月,也實在怪不得他,薑明月十回裡能來三四回就不錯了,下雨天怕淋,大好天怕曬,風大一些也不可——會將髮髻吹亂。上課時不是趴在書案上睡覺就是對動手鏡左照右照,描眉畫眼抹口脂,偶爾塗幾筆字能叫人恨不得自戳雙目,實在是一隻大大的人型繡花枕頭。
這位秦老夫子的麵子既值得思疑,學問更是稀鬆,能夠在諸般人選中脫穎而出實是托了年紀的福。
“夫子!”鐘薈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便聽薑曇生唱曲般頓挫頓挫隧道,“有人不孝不悌毆打兄長,你說該如何罰他是好?”
何況薑悔這小子,看著瘦得隻剩一根筋,實在經打又耐踹,平常書院板子底子唬不住他。他平生怕的就隻要一樣——冇有學上。可天曉得薑曇生比他還怕,若冇有薑悔,那些漢隸章草的大字誰來替他代抄?那些駢四驪六的文章誰來替他捉刀?
“這......”薑曇生難堪地用白玉筆管撓撓頭,內心把這老東西的祖宗十八代咒得幾近要從土裡爬出來與他冒死,“本來這類不孝不悌的喪家東西不配坐在這裡聆聽賢人教誨,該死打一頓攆出去,不過為兄大人有大量,在這與你向老......夫子求個情從輕發落。我看去內裡跪足三個時候,歸去把孝經抄個五十......不......一百遍也就算了,夫子你意下如何?”
薑曇生一時候有些晃神。
秦守基初來乍到也曉得收斂,隻在腹中酒蟲鬨得實在不像樣時淺嘗輒止,故而至今未曾鬨出甚麼亂子來。薑家束脩給得風雅,門生又寥寥無幾,常日非常輕省,除了薑曇生這個竟日惹事的禍精有幾分毒手,秦夫子對現在的日子非常對勁。
“小郎君慎言!慎言!”秦夫子搖著頭輕聲斥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