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到一刻鐘,秦老夫子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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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阿姊們本日到得真早。”身著月白織成夾襦,外罩天青色錦緞半袖的三娘子好似一盆涼水潑在薑曇生熊熊燃燒的肝火上。
說罷帶著兩個小婢子快步走到本身的書案前,顛末一身狼狽的薑悔身邊時連個眼風都吝於給他,直把庶兄當作了牆柱子。
最首要的是,她是曾夫人“千嬌萬寵”的二孃子,戔戔一個仰人鼻息的西席能奈她何?此中的事理薑悔明顯是懂的,便也不再推讓了,想說些感激酬謝的話,又感覺己身寒微,言辭太輕,說出口風一吹便飄散得無影無蹤,倒不如妥當地保藏在心底。
彆看薑曇生不待見一母同胞的薑明月和薑明霜,在繼母所出的三妹薑明淅麵前卻有幾分兄長的模樣,當下收斂起悍氣,向二孃子扔了一把“他日算賬”的眼刀,走到三娘子身邊:“阿雁來啦,阿兄前日在金市西南角的文玩鋪子裡尋摸到一幅你上回說的那甚麼......衛甚麼的畫兒,轉頭你替阿兄掌掌眼。”
歸正已經撕破臉了,她反正占著個“年紀小”,乾脆鬨大了撕擄到長輩麵前也不虧損。
隻是他這三mm不如何愛說話,隻愛讀書長進。薑明淅急不成耐地叫婢子將書籍、文房取出來擺好,又催促他們速速研墨,本身則正襟端坐,翻開一本《論語》,嘴唇翕動,默聲朗讀起來。
薑悔鬆了一口氣,開端清算起衣袍上沾的灰來。
“我大病初癒又是女孩子,夫子不會難為我,”鐘薈擺擺手,擠擠眼睛輕描淡寫隧道,“再說我本就不耐煩寫字,帶著這些隻是裝裝相的。”
三娘子眼角微紅,臉頰上還印著一道褶子,她方纔已經發覺出屋子裡的氛圍有些古怪,不過並未放在心上,她這嫡兄三天兩端地挑釁惹事,逮著機遇就要難堪薑悔那窩囊廢,哪天冇古怪纔是真古怪呢。
倆人被罵已是非常委曲,癟著嘴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何曾做過如此粗重的活,又拉又拽好半天賦把薑曇生從地上拉起來。
他和薑曇生不比平常兄弟,薑曇生最多被數落幾句,等候他的卻不知是甚麼樣的獎懲——板子笞杖他不怕,咬咬牙挺疇昔便是了,但他有個致命的軟肋。
阿杏和阿棗已收攏起食盒與琉璃碟的屍骨,將幾案拾掇伏貼。鐘薈便對薑悔道:“時候尚早,阿兄歸去換身衣裳吧。”
鐘薈本就一腦門官司,恰好薑悔還來添亂,差點冇把她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