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過就脫手,阿兄當真好本領!”鐘薈倒是看不過薑曇生這放肆放肆的德行。有的事本身做得,見旁人做便分外礙眼,大凡放肆的人都見不得彆人比本身更放肆,而終薈端方的表麵下很有幾分桀驁不馴。
都道鐘十一娘好性子,實在人生活著誰冇點脾氣?皆因無人觸她逆鱗罷了。眼下這有眼不識泰山的瘦子不但觸她逆鱗,的確要爬她頭上掰下她的角,再在其上做個窩安家落戶。
歸正阿孃說了,他是薑家嫡宗子,宮裡的姑姑受寵,五皇子又得天子的青睞,不管如何都會照拂他,將來一個清貴的出息是冇跑的,讀書識字舞文弄墨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添頭,酬酢周旋時能行幾句舊令吟幾首歪詩應景便罷了。且夫子也誇獎他資質卓絕,如果肯放些心機必定事半功倍。
連美意請他吃蒸餅的嫡妹受欺負,他也不敢出頭,隻是袖手旁觀,他曉得那是可鄙的,但是麵對嫡兄時的怯懦和從命卻已根深蒂固了。直到看到阿棗上前與薑曇生對峙,他才發明本身連個奴婢都不如,慚愧之下,便有了方纔那一出。
獨具一格的薑大郎心無芥蒂地揪起二妹的衣衿往上一拽,鐘薈就被拽得雙腳離地,衣領卡著喉嚨,一張難以置信的小臉因堵塞而漲得通紅。
鐘薈本日見了嫡兄,方知她的後母當真是妙手腕。
薑曇生一聽“書上說”三個字一個頭就變兩個大,前麵一席話一知半解似懂非懂,待聞聲“能人”二字卻也回過味來不是甚麼好話,他二妹彷彿在拐著彎兒地罵他。
鐘薈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嗆得一陣猛咳。
足見曾氏隻知蠅營狗苟,在名利裡陷得太深,器局實在狹小了些——也不看看薑家是甚麼風景,眼下當然是烈火烹油,但能守著薑婕妤一座寶礦挖一輩子麼?不想著催促一乾後代讀書長進,篤愛敦睦,他日同心合力地燦爛門楣,卻在這一畝三分地裡倒轉騰挪,爭那仨瓜倆棗,實在是因小失大目光短淺。
是可忍孰不成忍。
正要占幾句嘴上的便宜,冷不防被人當腰一撞,腳下不穩一個趔趄,又被跌在地上的食盒絆了一下,一個屁墩摔在了地上,瘦子跌起跤來也分外昌大,弄出山崩地裂的動靜,聽著就挺疼,當下唉喲唉喲地乾嚎起來。
阿杏一貫比人慢半拍,阿棗卻已經衝上前去,先把二孃子扶穩,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又查抄她的脖頸,薑曇生那一下並未使出十成力量,但是孩童皮膚幼嫩,勒出的一道紅痕便有點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