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暖抬手揉揉，隻是笑，“不礙的，這會子已經好了。”

她唯恐孃舅會諷刺，愈發的戰戰兢兢。還好他穿的是常服，倘或撞上了，豈不叫她為可貴無地自容麼！

秀嘮嘮叨叨半天，布暖被她聒噪得受不了，看她大有要憶苦思甜的意義，倉猝認命的點頭，“快彆說了，我穿就是了。”

容與牽了牽嘴角，知閒差人送到軍中的東西很多，隻不過他不肯意戴著罷了。他又不是藍笙，男人家身上掛一堆七七八八的配飾，叫人背後裡笑話。

乳孃辦事公然妥貼，進長安那天說要胡服的，轉天就備好了。布暖看看花梨托盤裡的頭飾，那髮針鏤花的頂端鑲了一圈流蘇，密密鋪陳在盤底，纏綿悱惻。

輦車冇停在沈府門前，春暉坊不是直道，進了坊門要拐過幾個彎纔到將軍府。布暖跟在管家身後，透過一片稠密的竹林，模糊瞥見一駕車停在坊牆邊上。正迷惑做甚麼要偷偷摸摸的，漸行漸近，纔看清轅前立著的人竟是孃舅。

布暖看了一眼，噘嘴道，“我這麼大的人還綁這個，又不是孩子，叫人看了笑話。”

瞿管家摸著鼻子說，“這我就不曉得了，我料著藍將軍那頭忙，今兒不是有競渡嗎，不得空吧！”

他不言聲，看著她把五色絲扣在他手腕上，統統的重視力頃刻間都集合到那片方寸之地。她的十指白玉一樣，工緻翻轉著，謹慎翼翼打個胡蝶結。指尖偶爾劃過他的皮肉，溫熱的觸感便震驚著氤氳分散。

秀也不問情由兒，牽著她進屋子，打了手巾把仔細心替她擦臉上粉。新買的鉛粉裡有股子藥味兒，說是天熱了能防汗的。一頭又叮嚀香儂取換洗衣裳來，抽出兩條長命縷綁在她腕子上，嘴裡唸叨了一串吉利話，納了福道，“奴婢給蜜斯續命了。”

他聽了微訝，瞧她一張臉陰雲密佈，也鬨不清是如何回事，忙順勢道，“我那日接了急召出門，竟是在路上遇著了？不過這身衣裳襯你，和孃舅一樣愛好，我們是豪傑所見略同。我那頂發冠是上年托了金飾匠人單做的，現在坊間也有得賣了麼？”

布暖踅身歸去拿帷帽，叮囑玉爐，“明間裡有雄黃酒，你們陪著乳孃好好喝一杯。如果有興趣也出去散散，端五節外頭可熱烈呢，錯過了就得比及來歲了！”

兩個丫頭隻顧笑，乳孃忙拿出籌辦好的健人和香囊，請來人帶歸去做回禮，一麵號召著，“成了，是個意義就夠了。緊著灑，怕是再稱兩斤來都不敷使的。”上來拉過布暖，攜了衣角給她掖眼睛，嘀咕著，“細心些，這個可不敢粗心，歸去洗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