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麻清脆的雨水將稠密黏稠如黑泥的霧氣衝散大半,地上積起淺淺的玄色水潭。
黑霧方纔化解,他們的手趕緊握緊兵器,一時候也不敢妄動,眼睛死死盯住百裡汐,彷彿她一動,他們就會一擁而大將她碎屍萬段,反倒將洺竹排在其次。
洺竹也不驚,拎著匕首站在原地,黑氣在指尖纏繞,動也不動地諦視她,“咦,本來你在這裡?”
“惡人,我們做鬼也叫你不得好死!”
“如果怨鬼亡魂上身,大略是對蘇姊君行不通的。”她一邊緩緩地走,一邊伸開手,“畢竟,我已經在這裡了啊。”
落音終究收回壓在琴絃上的手,閉上眼,捂住額頭吐出一口氣,極其倦怠的模樣。一旁小書童蘭亭趕緊將古琴罩上,又披上一件衣衫給他。
“好。”
百裡汐說:“這有甚麼體例呢,洗白老是要花點兒時候的。”
他掃一眼世人,悄悄脆脆地說:“你們也不要希冀趁機賭一把,捐軀本身讓彆人跑出彆莊。這周遭五裡地都被黑霧覆蓋,外頭都是我的人。就算搬救兵,今晚是來不了的。”
彆莊院場裡其彆人的叫聲和麪龐彷彿皆然消弭於雨中。
他低下頭,規端方矩地雙手合十行上一禮。
洺竹抬臉看了一會兒,轉過身,院場牆角梨花樹下有一個白衣女人,手裡撐著一把素月黃的杏花傘,也不知是如何呈現的。
男人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從她手中抽出紅傘,冷靜撐在她頭頂。
他想如何?
“小和尚,我們又見麵啦。”
身後行屍走到落音和徐川麵前,手裡的長劍泛著寒光擱在他們脖子上,洺竹諷刺道:“你覺救得了統統人?”
“殺了她。”
素黃色傘上麵的淺淺杏花正枯萎乾枯,剝離的色彩化為一隻隻胡蝶紛繁飛走,留下血普通的鮮紅。
“生前你給我放過煙花,身後寂明曦替我下一場雨,當年少女殺手寂家二位公子的好處都被我占光了,這就是所謂的女配角光環罷。”
“好。”
天上忽閃一道驚空雷光,將夜色暉映如白天,慘白的閃電異化劈劈搫搫的烈火如一條龍從空中筆挺落下,正正將柳含光全部地吞噬,震得遠處樓閣瓦礫嚓嚓顫栗。
一滴水從空中跌落,砸在洺竹肩頭。
“反正一死,驚駭有何用?”
“黑霧……散了?!”
這場雨大水猛獸似的,轟啦啦當頭潑下,幾家門派大夥被澆的透濕,髮梢噠噠地滴水。
“我但是女魔頭哎,如何能等閒脫手呢,起碼要焚香沐浴才行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