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沈令蓁重新坐好，待馬車在城門口停穩，聽火線傳來幾個男聲，約莫是霍留行在與禮部尚書及她的兩位兄長說話，預備先將他們迎入城去。

沈令蓁呆愣著，聽他要走，吃緊叫住他：“霍郎君！”

一麵之隔外響起一個男聲：“冇甚麼要緊事，隻是來問問四女人，方纔嚇著了嗎？”

汴京人多水性上佳，還不至於被這點浪頭打暈，沈令蓁擺手錶示無事，直到完整望不見岸，才忍著淚進了船艙。

沈令蓁理襟袖的時候，另一頭諦視著車隊的霍留行俄然皺了皺眉，與身後主子說：“火線有處坑窪，叫他們謹慎著繞開，彆驚了新娘子。”

季嬤嬤不動聲色地遙遙打量了一番輪椅上一身喜服的霍留行，見他雖不良於行，腰背卻筆挺，坐姿也很有威儀，較都城的貴公子們有過之而無不及，便答：“倒是當得颳風采翩翩一說。”

火線高頭大頓時的禮部尚書及沈令蓁的堂表兄齊齊回顧。

點妝穿戴結束的沈令蓁聽著阿爹的混鬨話，蓄在眼眶裡打轉的淚半道折回，終究破涕為笑了。

但即便冪籬將沈令蓁重新到腳遮了個嚴實，也無毛病世人從她一回身，一舉步間瞧出恍若窈窕神女的絕代風華來。

季嬤嬤向他們頷一點頭，表示無礙，怒斥了車伕兩句，就叫車持續進步了。

“那好，我先去前頭了。”

當初救她的男人，明顯技藝蓋世，毫無跛腳的模樣啊。

不過沈令蓁眼下偶然講求這些。

她這話本是問的季嬤嬤，卻不料霍留行已經到了跟前。

她打小過得本分，彆說出遠門，常日裡連太陽都少見，身子是以養得弱不由風，此次接連行了二十來日路，怠倦得骨頭都快散架，現在正強打著精力坐在車內。

這些日子，沈家人翻遍了京郊一帶，始終冇找見沈令蓁描述的人，彷彿他真是人間蒸發了。

沈令蓁之前還真覺得每天坐著不動的人該養成了肥頭大麵的模樣，笑了笑道：“嬤嬤看人的目光向來刻薄，能得你誇獎，莫不是仙郎下凡？”

暮春的風恰到好處地拂動她層層疊疊的裙裾，勾得情麵不自禁踮起腳尖，扯脖子瞪眼去瞧。

她晃了神，一時健忘作答，直到聞聲季嬤嬤的提示纔回魂，隔著門朝外道：“多謝郎君體貼，我冇事。”

此地靠近大齊鴻溝，因數十年來幾經戰亂，城垣一度損毀又一度補葺，這縫補綴補的城門毫不能夠說麵子。

她湊到窗邊，抬高聲問：“嬤嬤瞧著人如何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