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伯爵陰笑著，教道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水秀才聽了沉吟道：“這中間衝犯著西門大官人，隻怕使不得！”

是以高歡暢興付了三貫錢，送水秀纔出門。水秀纔回家對應伯爵、李彆傳一說，三人笑得直打跌。那李彆傳捂著肚子道：“那李家老鴇子白做了一世北裡，她莫非真不曉得甚麼是‘含辛茹苦’？真不曉得甚麼時候纔是個‘顛’？甚麼時候纔是個‘流’不成？”

更有無數人激憤之下，把那喪儘天良、好人功德的陳經濟罵得狗血淋頭，另有那心軟的人，聽著這罵，看著這景，在一旁感喟著長一行、短一行的墮淚。

見到水秀才衣冠不整的上前號召，應伯爵便笑道：“李大哥本日已經不在衙門中公乾了——倒是兄弟你，躲在家裡乾甚麼調調兒呢？”

西門慶吃人的目光在人群中一轉，早看到了畏畏縮縮的水秀才，當下一個墊步撲上，揪著其人的腰胯，掄圓了往地上一摜，先摔個半死，大喝一聲：“狗才！你本日是自尋死路！”這恰是：

這一喝之威，如春雷乍展，震驚百裡。麗春院裡裡外外，都是看熱烈的，本來嘈喧鬨雜，但此時被西門慶一喝之下，倒是鴉雀無聲。

這一來，反倒授予西門慶交好的人出了困難。按說西門大官人結婚，大師都應當登門道賀纔對，可題目是他娶的不是活人，而是個死人——這這這，這卻讓人如何是好？

水秀才赩然道：“應二哥，本日和李大哥初見，你如何不給我留些兒臉孔？”

水秀才心中倒是有三分怕懼，但摸著桌上那閃亮的三貫新錢，心動神搖之下，卻也顧不得了。

水秀才便問道：“應二哥，你月前吃了官司，那腿傷可大好了？本日來家，卻不知要如何帶挈兄弟？”

水秀才麵前一亮，拱手道：“願聞其詳！”

寫輓聯的人，恰是麗春院這條街上住著的水秀才。此人曾在一個李侍郎府裡坐館當家教，那李家有幾十個丫頭，一個個都是仙顏姣美的；又有幾個奉侍的小廝，也一個個都斑斕龍陽的。那水秀才連住了四五年，便口軟勾搭上了，被仆人發覺後逐出門來，一時轟動街坊，大家都說他喪品無行。

莫言君子無傲骨？須記神龍有逆鱗！卻不知水秀秀士命如何，且聽下回分化。

到了第三天，一朝晨西門府上就張燈結綵，倒象是提早過年一樣，隻是落在看的民氣上，卻感覺這喜慶當中，帶著無數的苦楚。

李彆傳嘲笑一聲：“那西門慶雖是轉世的天星，卻也是清河馳名的不學無術，憑他的那點程度，能看破應二哥計中的奇妙？你若不做，我們去尋彆人做，隻可惜把那幾貫銅錢，白白把與了外人！”說著便拉著應伯爵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