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南漆暗的眸瞳裡壓住一道劍芒,話到嘴邊,幾次咀嚼,出口隻是平平,“師爺辛苦,小山這就告彆了。”
不是說她,纔有鬼!
那些不請自來的“鄰居”冇有打園子的主張,因桑家人全死在這裡。他們固然對桑家恨之入骨,到底更怕鬼祟搗蛋,故而將此地當作禁區,不敢進占半寸,這才讓她能有白住的處所。
“是了。”節南順著商師爺的話說,“不過,偶然真想眼不見為淨,寧肯幫衙裡跑上一趟遠差,也是好的。傳聞南集北裡院本年籌算插手府城年會,組了一台四五十人的雜曲歌舞大戲,特地不在縣裡頭演,就想一舉奪魁呢,羨煞我這等短腿兀子。”
商師爺的笑就有些發僵,拿彆人說事,“像安姑這等刁鑽婦人,畢竟未幾。”
倆衙差倉猝走出衙門,往南集的方向去了。隻是誰也冇留意,不遠的拐角下立著一襲豔紅色,在瞧清他們的去處以後,此人才慢悠悠轉了身。
不像路經的院子那麼擠窄,這內裡很寬廣,寬廣到北風吼怒芳草瑟瑟的境地。除了遠在北牆邊上的半排廂屋尚且完整,到處都是焦木斷垣。即便經年累月,園子荒涼取消已久,也不難設想五年前那場大火熊熊。
俄然,他想起節南剛纔提到的事來,忙問部屬,“南集北裡組了隊要去府城參演年會,你二人可曾聽聞此事?”
暮年知府大人還會派兵剿一剿,即便每回都無功而返,好歹換上十天半個月安寧,隻是現在雄師都壓在金州襄州一線,對抗大今,上官們故意也有力。
而節南一呈現,那些一邊曬太陽做針線,一邊爭家裡是非的婦人們立即同心合力,腦袋湊得靠近,低低論起她來。那安姑,彷彿是個領頭,嘰呱嘰呱,滿麵歡樂,還取出那隻荷包炫給婦人們看。
固然縣城在西北,府城在東南,隔了幾座山頭,但早就修著官道,擱在桑大天活著的時候,快馬加鞭一日夜便可到達。
她專挑僻靜冷巷,鮮紅身影垂垂於潔烏黑牆虛渺,又垂垂於雜瓦茅牆顯形,就在縣衙不遠處的街後,拖著彷彿踏實的腳步,跨入一道高牆銅門。
一個較為嘴活的衙差道,“他們一窮二白的,行李箱裡儘是些破銅爛鐵,雜耍唱戲的玩意兒,能值幾個錢?且又有五六十號人,不乏會些拳腳的壯漢,自是不怕。要我說,真藏了值錢東西也冇人瞧得出來。”
商師爺幫節南翻開園子的小門,目送她走遠了,這纔回到公房裡。兩個差人早候著他,迎上前來,皆愁眉苦臉,問聲師爺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