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去摸那鞋,指尖剛碰到鞋麵,耳邊就響起了模糊約約的唱戲聲,咿咿呀呀的,聽不逼真唱的甚麼曲目,但那調子委宛又淒慘,彷彿藏著無儘憂愁。我站起家,尋聲找去,穿出正房,來到西側的配房。配房裡滿盈著一股脂粉香,與內裡的腐朽味截然分歧。
婉娘邊說邊落淚,淚珠子滾落,在地上洇出深色的印記。她說這麼多年,無數人路過這四合院,卻冇人能聞聲她的哭訴,直到我呈現。我雖驚駭,但看著她楚楚不幸的模樣,心生憐憫,問她有甚麼心願。婉娘求我找到當年那公子的先人,讓他們來這四合院祭拜,燒些紙紮,給她一個名分。
商定好的那天,我帶著公子先人來到古巷四合院。他們擺上祭品,誠懇燒紙,口中唸唸有詞。就在炊火升騰時,我看到婉孃的身影呈現在正房門口,此次她臉上帶著豁然的淺笑,周身不再有那股陰沉之氣。跟著火勢漸弱,婉孃的身影越來越淡,終究化作一縷青煙,飄散而去。
剛踏入巷口,喧鬨的市聲便被遠遠拋在身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死寂的溫馨。偶爾有幾聲貓叫,聲音空靈又透著股陰沉勁兒。巷子裡滿盈著一股陳腐的氣味,像是老木頭受潮腐朽的味道,絲絲縷縷鑽進鼻腔。
在都會的喧嘩中,有一條被忘記的古巷,狹小幽深,青石板路坑窪不平,兩側班駁的牆壁爬滿了光陰的藤蔓。我是個拍照愛好者,聽聞這古巷有些年初,說不定能拍出幾組彆具神韻的複古照片,便趁著午後陽光,一頭紮了出來。
院子裡荒草叢生,中間的天井積著一潭死水,綠藻眾多。正房的門半開,我獵奇地朝裡走去,屋內光芒暗淡,灰塵在從門縫擠出去的光柱裡飛舞。老式的雕花床榻、陳舊的打扮台映入視線,統統都像是逗留在上個世紀。就在我籌辦給打扮台拍張特寫時,鏡子裡俄然閃過一個白影,我猛地轉頭,卻甚麼都冇有。
驚駭刹時攥緊我的心臟,我想回身逃離,雙腿卻像被釘住。這時,女子緩緩放下紈扇,暴露一張慘白如紙的臉,眼眶浮泛,嘴唇青紫,她幽幽開口:“你來了……終究有人來了……”聲音像是從九幽天國傳來,帶著哭腔。
我點頭應下,倉猝分開四合院。歸去後,我費了好大週摺,通過各種檔案質料、家屬譜牒,終究找到了公子先人的聯絡體例。開初他們聽聞此事,半信半疑,乃至感覺荒誕,但在我詳細報告所見所聞後,他們被震驚,承諾來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