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到此時還不肯散去的圍觀者大多是些街頭地痞或遊俠兒,仗著身懷技藝就為非作歹。為了摳幾塊含口錢買酒喝,他們連死人的墳頭都敢扒,又有甚麼事做不出來?本日吵著嚷著要開棺驗屍的也是他們,方纔還感覺非常得力,現在卻如刀刃懸頸,危在朝夕。
“好。朕是來勸帝師、太常還朝的,此處不便說話,就去正廳吧。帝師請,太常請,夫人請。”聖元帝看似彬彬有禮,態度隨和,卻決計加了一個“夫人請”,叫關素衣不想跟也得跟去。
但是現在他們已放出流言,直斥關夫人毀人屍體,行妖魔道,也即是變相的說自家外孫不該存活,是個穢物,其言其行早已自絕活路,悔之晚矣。
阮家人又羞又臊,恨不能遁地逃脫。他們隻瞥見麵前好處,哪能想到關氏的名聲壞了也即是外孫的名聲壞了呢?阮母揪著阮父的耳朵痛罵他貪財,阮父狠狠將她推開,怪她眼皮子淺,相互指責完又持續叩首,但願趙家能收留他們。
街那頭俄然跑來很多穿盔戴甲、全部武裝的侍衛,用長戟頂開湊熱烈的人群,齊聲喊道,“恭迎聖駕!”隨後便有幾列騎著高頭大馬的禁衛軍護送著一輛玉輅,穩穩鐺鐺來到趙府門前。
話落轉臉去看跪在門口的阮家人,語氣冷沉,“你們一家人來京三日,既不去祭拜亡魂,亦不看望遺孤,反倒受人賄・賂,四周漫衍流言,廢弛夫人以及帝師府名聲。你們口口聲聲要為你們女兒討還公道,直言夫人不該剖腹取子,甚好,這孩子你們也不消認了,拿著王有鵬給你們的五萬兩銀票歸家去吧。在你們心中,血緣親情怕是比不得真金白銀來得貴重。”
聽聞趙府大門用力關上的聲音,這些人才如夢方醒,衝下台階冒死拍打起來,“親家母,開開門啊!大夫人,開開門啊!讓我們出來給小女上一炷香吧!你們大仁大義,救了我那不幸的外孫,我們是豬油蒙了心纔會到處誹謗你們。我們不是人,我們是牲口,我們這就叩首認錯,隻求您們把門開開,讓我們出來替小女守靈。”
聖元帝已經顧不上夫人會如何想了,他要見她,一時一刻都等不了。
磕了約莫一刻鐘,角門開了,趙府管家探出半個身子,不耐道,“彆裝模作樣了,誰還不曉得誰啊?到達三天不來祭拜,此時你們倒急了。大夫人讓我奉告你們,正式的祭靈典禮明日纔開端,你們寅時自去覺音寺便是。”話落砰地一聲甩上門,差點撞歪阮父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