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而又切入關鍵的批駁過後,此文又以“如何立法、修法”展開會商,就現有的各種法律情勢,既刑、法、律、令、典、式、格、詔、誥、科、比、例等一一停止臚陳,表白立法應先立骨,再塑性,後增加血肉。
徐廣誌此人最善於就時政頒發策論,又因筆力刁悍,常常都有震耳發聵的論點。要駁斥他並非易事,所幸關素衣上輩子發配彆莊後無事可做,日日夜夜均在研討學問,二人真要在文壇上較個凹凸勝負,其結局誰也說不準。
“我守了你一夜。你的文章我看過了,倘若頒收回去,必然撼動現有的律法體係,也將影響將來的刑律格式。素衣,我向來不知你竟才高若此!”趙陸離惋然長歎,似在為浪費的往昔記念,又似為誇姣的將來光榮。
但關素衣的心扉已完整為他封閉,毫無動容隧道,“那你歸去歇息吧,我另有事要辦。”
隨即在行文中一步一步深切,接踵提出親親得相首匿、八議、官當、上請、準五服以製罪、十惡等論點。親親得相首匿臨時不提,八議、官當、上請,確為特權階層躲避法律製裁供應了絕佳東西,可說是完整顛覆了皇上之前提出的“王子犯法與百姓同罪”的論調。而準五服以製罪論則是建立在血緣親冷淡近的根本上,夫為妻綱、父為子綱,父權獲得極大穩固,而女子卻成為最寒微的存在,不成違逆父親、夫君,乃至兒子,遭到傷害除了忍耐,斷不能抵擋。
這一寫便過了整整一夜,當天光大亮,晨光灑落,關素衣才收起最後一筆,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老婆狀告夫君形同極刑,孩子狀告父母亦如此,統統家庭都被壓迫在父權之下,今後前的“酷刑峻法”竄改成“竣禮教之防”,將儒家思惟對群眾、鄉黨,乃至國度的影響力擴至極限。
字字皆現血光,句句皆流苦淚,當朝權貴尚且毫無動容,過往百姓卻在聽了法家學者的唱唸後莫不跪倒痛哭,痛罵為官者逼迫百姓,秉公枉法!甚麼八議、官當、上請,全他孃的是為本身犯法找藉口,連皇上違法都要受刑,他們卻能用財帛、爵位相抵,殘殺布衣隻需交納充足銀兩便能撇得一乾二淨,可曾把百姓放在眼裡?可有將他們當人看?
話未說完已被她不耐煩地打斷,“收聲,出去,關門!”
“說得好!”文人士子皆在沉默,平頭百姓卻都熱烈鼓起掌來。甚麼叫奇文?真正貼合民氣,適應天道,為磨難百姓蔓延公理的,纔有資格叫做奇文,餘者皆為權貴喉舌,朱門鷹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