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出了天牢本籌算回府,想了想,又遞了牌子入宮麵聖,剛踏入禦書房籌辦施禮,就見天子黑中泛藍的眼眸直勾勾看過來,終究逗留在她指尖上。
聖元帝早已得了密報,曉得趙陸離已與夫人和好如初,趙家老太太還一個勁兒地唸叨甚麼“破鏡重圓,闔家歡樂”等語,叫他又煩躁,又嫉恨,又難捱,竟驀地鼓起殺人奪妻的設法。
關素衣還未開口,趙純熙和趙望舒已雙雙擠到牢門邊,伸手去抱他,哭道,“爹爹,錯不在您,都是葉家人不好。您不曉得,他們真狠,想讓咱家替浩哥兒填坑……”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昨日各種交代清楚。
哪怕懵懂如趙望舒,隻看她一眼也立決計識到,此人將近魂歸地府了。
關父欣喜道,“你若真能改過,也不枉依依裡外籌劃,擔驚受怕一場。今後我便看著你如何表示,倘若再犯渾,我關家頭一個不饒你。好了,你們一家人可貴團聚,便抓緊時候說會兒話吧,我稍後有事要辦,不得不先行一步。老夫人請。”他彬彬有禮地衝老夫人作揖。
罷了,他們如果至心悔過,她就恪儘本分,安守家宅;他們若心胸叵測,她便抖擻反擊,寸步不讓。統統但憑時候做主。
光榮間,關素衣已領著一群人走到近前,他趕緊抹了抹通紅的眼角,啞聲道,“夫人,你來了。”瞥見老夫人和關父,趕緊哈腰作揖,“兒子見過母親,小婿見過嶽父大人。”
趙陸離慚愧拱手,“勞嶽父大人替小婿全麵,小婿拜謝,今後定當悔罪改過,棄惡從善。小婿罪孽深重,這鎮北侯的爵位原就不該得,繁華繁華也不該享,現在身陷囹圄,受了重刑,反倒自贖一二。人活於世,來也乾清乾淨,去也乾清乾淨,然我行差踏錯,血腥滿手,落得本日了局心中倒也無怨,卻有悔,有愧,悔不善待夫人,愧不照全族親,待出了縲絏,當舍過往,惜目前,盼來日,把趙家重新撐起來。還望嶽父大人替小婿做個見證。”
拯救之恩不能不報,兄弟之妻又不成感染,誰也不曉得當時的聖元帝有多惱火,又是如何一番擺佈難堪,進退維穀。這些舊事,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現在卻不得不提。
她咧嘴一笑,語氣卑劣,“如何,本殿這手指是金子做的不成,叫皇上那般奇怪?”末端湊到鼻端嗅聞,沉醉道,“靡顏膩理,軟玉溫香,好一個傾城傾國的絕世才子!忽納爾,你公然夠兄弟交誼,搶了彆人的媳婦便送了一個更好的疇昔,當了天子,連胸懷都開闊很多,本殿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