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子嗣,葉蓁目中敏捷劃過一抹苦澀,卻又倉猝掩去,恐怕母親看出端倪。
但從媒人或鄉鄰間探聽到的動靜那裡做得了準,大多是些不儘不實的溢美之詞。關素衣一麵細細聆聽,一麵心中暗歎:這七八位適齡男人中,據她上一世所知,起碼有六位家中妻妾成群,後宅混亂;另有一個不及弱冠就死了。而他們的家世與關家相稱,既無權勢亦無餘財,日子過得摳摳索索。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亦要一個接一個地納妾,彷彿在攀比甚麼普通,實非拜托畢生的夫君。
見女兒暴露自大之色,劉氏更加不敢坦白,“《碩人》這首詩你可記得?關素衣的麵貌,約莫可比莊薑。”
劉氏沉重地點頭,“我與你大嫂均悄悄去看過,確是如此。你與她……你與她比擬還是差了些許。”
葉蓁當即否定,“有太後在,皇後還輪不到漢人女子來做。”
關素衣在浩繁帖子中挑遴選揀,仲氏待她拿起哪張就先容哪家公子,可見早已派人探聽清楚。她這輩子隻得了關素衣一個女兒,對女兒的婚事天然不敢掉以輕心。
“關素衣究竟是何方崇高,竟叫陛下惦記上了?”葉蓁目中儘是厲色。
“但另有一個昭儀之位,莫非你忘了?”劉氏憂心忡忡地提示。
劉氏趕緊擁戴,“是啊,你爹還是國丈,卻隻封了個太史丞,秩俸四百石,連一家人都養不活。關素衣尚未入宮,皇上便把關家抬到如此高位,莫非想冊封她為皇後不成?”
仲氏也捨不得女兒刻苦,在家還是令媛蜜斯,出門就成了小媳婦,私底下不知被公婆、夫君如何磋磨,與其嫁給不知根底的人,還不如嫁給夫君的弟子,正所謂“一日為師畢生為父”,總不敢過分虐待她。
葉蓁亦大受震驚,驚道,“太常卿?那但是九卿之首,掌宗廟禮節,職位非常清貴。而帝師這一官職更是前所未有,秩俸萬石,尊位堪比丞相,憑他們一介百姓,怎配?”
後宅中都是刀光劍影、爾虞我詐,更何論藏汙納垢的宮裡?女兒如果稍有不慎便會滿盤皆輸,而葉家必然會隨之顛覆。思及此,劉氏再不敢坦白,急道,“那關素衣從小跟從關齊光習文學字。關齊光君子六藝無不精通,詩、詞、歌、賦,冠絕古今,連法家學派的泰鬥韓信芳亦誇獎他乃一代文豪,其才學之盛可見一斑……”
現在女人尚且有些職位都難以禁止,待四五年以後,徐氏理學完整流行,其“存天理,滅人慾”的思惟催生出一多量偽君子,更把對女人的壓迫與殘害推向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