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問,少年尚且能夠啞忍,這一問便似大水泄閘,眼淚刹時掉了下來,一麵哽咽,一麵斷斷續續開口,“母親,兒子對不起您!您對兒子夙來峻厲,兒子貪玩了會怒斥,出錯了會懲罰,進益了也會嘉獎。您待兒子視如己出,兒子卻聽信彆人讒言,總感覺您心胸叵測,內裡藏奸,從而用心冷淡,反倒去靠近葉姨娘。兒子真蠢,兒子錯了!”
想通統統,關素衣安靜的麵龐終究碎裂,一字一句緩緩問道,“我可有對不住趙陸離,對不住你,對不住趙純熙的處所?你們為何要如此害我?好一個家風清正的鎮北侯府;好一個操行高潔的原配嫡妻;好一個賢能淑德、備受帝寵的葉婕妤,卻本來男盜女娼,行同狗彘!”
你娘?關素衣恍忽了好一會兒才認識到:趙望舒的娘就是趙陸離的原配夫人葉蓁。她冇死,如何能夠?趙陸離恨不能隨夫人一同往生再續前緣,若她冇死,他怎會不去尋覓,又怎願另娶彆人?
少年哀思欲絕,並未重視到較著走神的母親,兀自傾訴,“臨到此時,兒子才終究弄明白,對你好的一定是真好,對你壞的一定是真壞。”
用剪刀修了修葦絮,關素衣自嘲而笑。多麼怪誕而又可悲的作品,一如她的人生。倘若當初能夠和離該多好?明知趙家是一灘臭不成聞的汙物,她卻走不得,亦留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本身溺斃。眼角餘光瞥見桌邊的幾本書,她終究暴露憤懣的神采,將它們拋入煮茶的火爐內付諸一炬。
很快,少年便給出了答案,“我娘就是葉婕妤葉珍。她不是我孃的孿生姐妹,她底子就是我娘。為了繁華繁華她竟拋夫棄子,可愛我爹跟我姐姐明知真相卻還到處幫襯她,乃至為此害了你腹中胎兒,又以失貞的罪名把你發配到滄州。她既已改投彆人度量,為何還要霸著父親不放,為何要讓我,讓我蒙上如此不堪的出身……”
“我落胎不是不測,而是你父親和你姐姐動的手?”想起那獨一的,屈辱至極的一夜,關素衣平平的內心突然掀颳風波。說來好笑,嫁入趙家五年,趙陸離向來不碰她,隻一次也是在喝得爛醉如泥的環境下。至現在,她還記得他身上令人作嘔的酒氣與不斷迴盪在耳邊的,充滿愛意與慚愧的一聲聲“葉蓁”。他把她當作了懷想亡妻的替代品,而這替代品還想生下嫡子,波折原配後代的好處,天然是容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