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母請起,夫人請起。”聖元帝虛扶仲氏一把,又悄悄拉起夫人,這才掃視其他人等,嗓音冷酷,“平身吧,有話出來說。”
因祭田被屯軍侵犯一事,關氏族人幾近每天都會求到帝師府,隻願他們偶爾心軟,或不堪其煩,好歹再給族裡添置一些財產。他們毫不信賴帝師和太常那樣的老好人會棄族人於不顧,所謂的“自請除族”不過是氣話罷了,當不得真,日子一久也就和緩過來了。何況他們已經將關文海除族,又給關木沐上了族譜,承認他帝師府嗣子的職位,關家還想如何?
聖元帝見狀心頭大定,緩緩道,“雍雍鳴雁,朝陽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遵循中原人的風俗,男人上女子家中提親,總要送一雙大雁。雁子情摯,一方亡故,另一便利孤傲終老,此生毫不另覓新偶。送一雙大雁便即是明示男女兩邊永結同心,不離不棄,這便是朕決計登門的企圖。”
他感喟道,“若非各種不測,夫人定然不肯涉足權力之爭。她更喜好淺顯安閒的餬口,更神馳平常伉儷的恩愛。她嫁給朕,彷彿已風景至極,但內心到底意難平,也還埋冇著很多忐忑不安。朕大能夠頒佈聖旨,賜下彩禮,讓人敲鑼打鼓,浩浩大蕩送來帝師府,為她再添一筆光榮,但是這真是她心中所求嗎?”
涼州是曆朝曆代放逐人犯的處所,不但地盤瘠薄,環境更是險惡。皇上口裡說著“安設”,何嘗冇有發配關氏宗族的意義?他連本身兄弟都能殛斃,措置旁人又算甚麼?萬冇推測關文海竟是他親手抓去,又親身鞠問,那麼他對關氏宗族的觀感怕是早已跌落穀底了吧?
世人入了正廳,各自落座,幾位白叟取出一本族譜,畢恭畢敬地呈給皇上,說甚麼關家能夠不認族人,族人卻毫不會丟棄他們,大師還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如此。
但是千萬冇想到,這一來,竟直訪問到了皇上。
“漸漸等不急。朕恰好與嶽母和夫人說會兒話。”聖元帝衝侍衛略一擺手,對方立馬提了一個籠子出去,內裡並排躺著一雙大雁。
他看向夫人,語氣纏綿,“夫人嘴上不說,卻三番四次談到上門提親一事,叫朕如何敢忽視?倘若朕真的覺得這隻是夫人一句首肯之言,然後發一道賜婚聖旨,送很多貴重彩禮,便覺得萬事大吉了,夫人定會在內心怨朕。她性子背叛,傲骨嶙峋,時而坦白至極,時而又口是心非,一再提示朕這場婚姻更多是基於政治目標,我倆也非平常伉儷,卻反而泄漏了內心的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