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元帝另有閒事要辦,當即打斷諸人,“各位有所不知,因憂心小舅子安危,那關文海是朕親身抓去,親身鞭撻,這才問出小舅子下落,又親身趕往桐穀連夜救回。隻廢了他,並未將他碎屍萬段,還是看在他姓關的麵子上。朕冷眼看著你們找上帝師府,要求二位泰山放人,又逼迫他們為族裡購買祭田,彷彿一群水蛭,不把帝師府的鮮血榨乾決不罷休。不但如此,這些年帝師府如何待你們,而你們又是如何回報他們,朕早已查得清清楚楚。關家乃朕妻族,連朕都要恭敬三分,卻被你們一再糟蹋,如何能忍?想把關家重新認歸去絕無能夠,想讓他們再為你們添置財產,更無能夠。人要滿足,倘若你們還膠葛不休,壞了夫人名譽,朕便在涼州給你們安設一片地盤,你們去那邊度日吧。”
他看向夫人,語氣纏綿,“夫人嘴上不說,卻三番四次談到上門提親一事,叫朕如何敢忽視?倘若朕真的覺得這隻是夫人一句首肯之言,然後發一道賜婚聖旨,送很多貴重彩禮,便覺得萬事大吉了,夫人定會在內心怨朕。她性子背叛,傲骨嶙峋,時而坦白至極,時而又口是心非,一再提示朕這場婚姻更多是基於政治目標,我倆也非平常伉儷,卻反而泄漏了內心的實在。”
“她,她不是剛和離嗎?”族長的大兒媳婦顫聲問道。和離的婦人能找到一名鰥夫當續絃已算非常榮幸,那關素衣何德何能,竟一躍成為魏國皇後?滿京貴女莫非都死光了不成?
聖元帝見狀心頭大定,緩緩道,“雍雍鳴雁,朝陽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遵循中原人的風俗,男人上女子家中提親,總要送一雙大雁。雁子情摯,一方亡故,另一便利孤傲終老,此生毫不另覓新偶。送一雙大雁便即是明示男女兩邊永結同心,不離不棄,這便是朕決計登門的企圖。”
“嶽母請起,夫人請起。”聖元帝虛扶仲氏一把,又悄悄拉起夫人,這才掃視其他人等,嗓音冷酷,“平身吧,有話出來說。”
世人好一番鎮靜,正想跪下山呼萬歲,又見跑走的門房領著仲氏和關素衣倉猝迎出來,二話不說先把人帶出來,關了大門,免得鬨出亂子。
“陛下這是?”仲氏彷彿猜到甚麼,又不大敢信賴。靈魂出竅中的關素衣卻刹時回神,用敞亮而又燦爛的眼眸朝上座看去,嘴角微微一彎,暴露一抹不測卻又燦豔的笑容。
“讓陛下見笑了。人善被人欺,我們也很無法。”仲氏笑著敬茶,“老爺子和老爺尚未歸家,勞煩陛下稍等半晌,臣婦這就派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