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高大男人的哀哀歎聲,在坐諸人皆麵紅耳赤,慚愧不已,再去看雅量豁達的帝師與太常,這才明白何謂真正的修身潔行。難怪關素衣說甚麼也不肯向呂翁報歉,難怪連祖父與父親的歉意也果斷代為收回,怕是對呂翁的言行極其不齒。但是她哪怕被全燕京的人丁誅筆伐,除了拒不道歉,卻也冇說呂翁半句不是,這療養,這德行,真是寬宏到家了。
聖元帝湊得極近去看文稿,點頭道,“這呂鳳明倒是有幾分才調,可惜了。”
滿場皆寂,世人愧悔無地又反躬自省後再去看那四個鬥大墨字,不免倒抽一口寒氣。若非親眼所見,他們絕想不到,這等筆力萬鈞,氣勢雄渾之字,竟出自女子之手,恍忽中竟有裂岩碎石之聲傳來,彷彿那堅固的牆壁已難承其重,似要坍塌。而落在它中間的,據稱為當世一絕的徐二蜜斯的簪花小楷,頓時變得不幸又好笑。
如許一想,他完整放下心來,倒出一杯細看,色彩淺綠清澈,氣味淡而彌香,有百果之韻,確是果酒無疑。他淺酌一口,味道甜而不膩,入喉溫潤綿滑,乃時下女子的最愛,這纔將之飲儘,一杯不敷再飲一杯,連喝四杯方閉目醞釀文章。
因皇上就在此處,眾位名宿不敢怠慢,等學子們撰寫完文章,少不得各自也寫一篇當作典範。此中又以徐廣誌和呂鳳明最為火急,蓋因二人都有入仕的設法,對功名利祿極其看重。
“你也要看?”學子被她的厚顏無恥鎮住了。倘若換小我,這會兒早就慚愧遁逃,無地自容了,她竟還老神在在地坐在會場內,麵上不見涓滴異色,更要接過伐文細看,竟似整件事與她無關普通?她如何做到的?怕是連地痞惡棍都冇有這份本事。
統統人都盯著呂翁和徐翁,自是不會存眷一個下人。這場麵可真是絕了,一看就知呂翁是歡場熟行,行動純熟,神態鄙陋,出口更是穢言汙語。徐廣誌在世人的幫忙下好不輕易擺脫開來,卻聽呂鳳明又換了一首淫詞豔曲,邊唱邊喊老鴇給他再找幾個姐兒,彷彿喝高了,把菩提苑當作了倡寮。
呂鳳明先前已作了一篇《師者》,文稿現在就在皇上手裡,心中對勁的同時免不了還想再做一篇更加出類拔群的。但是他抒發文思端賴喝酒,此時已無餘力,便垂垂煩躁起來。
玄光大師如獲珍寶,趕緊批示僧眾,“快,快去把這四個字拓印下來!此後誰也不準再在這麵牆壁上落筆!”
呂鳳明閉眼假寐,輕撚佛珠,亦是一派高人風采。趙望舒身為他嫡傳弟子,自是坐在他身後的蒲團上,心境被這篇揚葩振藻,寄意深切的散文震驚,深覺孃親做得對,還是拜於呂翁門下更有前程,關素衣之前清楚是在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