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掉下兩行眼淚，神采卻更加剛毅，提起筆漸漸描眉，感喟道，“現在我隻能讓你走也走得標緻，去也去得風景。你乃二品誥命，諡號貞烈，哪怕將來趙將軍娶了後妻，她也壓不過你，更壓不過你的孩子，你在天之靈無需顧慮。對了，我給孩子取名懷恩，讓他永久感念母親為他捨生忘死的恩典。他很安康，哭的時候中氣實足，半點不似早產兒，如果能夠，我真想把他抱過來讓你再看一眼，但靈堂內寒氣逼人，又有燃煙四彌，恐傷了他身材，隻得作罷……”

當時感覺那般才華縱橫，靈韻無雙的女子，現在再看，竟隻是個外在斑斕，內涵空乏的俗人罷了。她若一心與夫人攀比，隻會更加落了下乘，貽笑風雅罷了。思及此，趙陸離再次警告道，“你在趙家放心住下，我不會薄待你，但也不會為了你傷及夫人分毫。你彆一口一個mm地喚她，我看得出來她很不喜好。”

塗完不算，她竟對死去的阮氏提及話來，“弟妹，這類麵脂是金子專為你研製的，能完整粉飾你臉上的胎記，與膚色非常相融。因內裡含有大量鉛粉，恐對胎兒倒黴，我便臨時扣下了，心道等你順利出產，便把它送給你，叫你漂標緻亮地出一回門，大風雅方地宴一回客，來年讓趙將軍替你請封誥命，昂首做人。但是世事難料，這禮品我還冇送出去，你竟，你竟……”

“可我真的瞥見了。”葉蓁雙眼含淚地撲疇昔，卻再次被避開，這才認識到那一刹時的冷淡並非錯覺。這算甚麼？聖元帝納了她卻不碰她，現在竟連趙陸離也想與她劃清邊界，這究竟算甚麼？

老夫人終究止不住地痛哭起來，喊一聲“老二媳婦”又喊一聲“兒子”，嚎天動地，幾欲暈倒。關素衣趕緊去攙扶她，口中不住安慰，葉蓁卻早已經嚇傻了，抱著雙肩躲在角落。

葉蓁未曾見過死人，萬冇推測實在場景比她設想得可駭百倍。為了儲存屍體，阮氏被安排在龐大的冰棺內，皮膚泛著青色，雙頰凸起下去，雖嘴角含笑，卻更加顯得陰沉可怖。

葉蓁連連吸氣，嗅到的倒是屍身披髮的黴味和火燭的刺鼻燃煙，差點嗆咳起來。

行動間，阮氏肚腹那條用針線縫上的口兒不免閃現出來，駭得葉蓁手腳發軟，若非及時捂住嘴，怕當場就會崩潰尖叫。關素衣還讓她給屍身穿鞋，她如何敢？手都冇摸到足尖就被晃擺盪曳的燭火嚇得魂飛魄散，一麵失聲大喊一麵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