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臣，我們都來了這麼久了，如何連杯水也冇有喝的？一赫身材不好病了，你那新討的小夫人也太不管事了吧。這是甚麼待客之道？”

餘冰臣臉上火辣辣的燒，仆人怕洋人，遠遠的不敢靠近。他隻得出去喚來管家從速沏壺好茶來。

“言重、言重。”餘冰臣為他話裡的謙虛驚詫，站起家正色道：“我們是技不如人，冇有甚麼見怪的。”

餘冰臣肝火沖沖地跨過門廊子，生機的話還在嗓子眼兒。袁克放已經笑眯眯的迎了上去，開朗親熱的說：

“難為餘先生還記得我。”袁克放“哈哈”大笑。

“老爺，你還是去見一下吧，舅老爺帶，帶來，來了個--一個洋人哩！”

袁克放摘下晶墨眼鏡，餘冰臣待打量清楚，驚叫道：“啊？！袁--袁，袁先生。”

此話怪誕，世人幾個見過神仙菩薩不也畫得，隻因為說話的人位高權重，他說的話冇事理也變得有事理。

餘冰臣感覺渾身直打激靈，北平工商總長袁克放如何俄然台端光臨？這內裡有甚麼蹊蹺！他不解的看著同來的沈右衡，但願他能解釋解釋。

他的臉立馬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八種情感從臉上倉促掠過。

寧買強不買弱，販子最勢利，見你跌勢，轉眼就不認人。江南的繡戶不下萬家，後起之秀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現現在國事陵夷，有錢得利，連男兒家也捏針繡花。前日子裡，就爆出新崛起的湖州柳家繡戶本來是一名公子而不是繡娘。並且一赫深受得勝打擊，返來後對刺繡心生厭倦，幾個月都未曾拿針，繡棚落滿灰塵也偶然清算。業精於勤，荒於嬉。手上技術，一日不練就疏，三月不練，結果堪憂。

這仍不算完，餘冰臣剛躺下合了會眼，管家就來拍門。

“不敢，不敢。”

管家嘴上不說，滿臉不甘心，感覺洋人喝得了茶嗎？他們不是茹毛飲血的嗎？

袁克放的身份大師都曉得，他身邊的侍從，洋人叫布朗，一名叫張隼。大師年青人，見禮後也冇拘束，說談笑笑，非常輕鬆。

“老爺，舅老爺來了。”

“唉呀，餘先生好久不見。”彷彿他們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

餘冰臣躺著不動負氣裝睡，想他敗興等一會就會分開。

當局開放港口已經有些日子，但在吳門人的印象裡，洋人還隻存在於標緻的畫報上的圖象。洋人的傳聞倒聽過很多，不過都是不好的，比如捉小男孩吃小雞雞啦，不能看他們的眼睛啦，會吸人精氣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