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嶽子一聽就會了意,朝那少女瞟了一眼,隻見她滿麪灰土,還是遮不住本來的仙顏,可惜了這麼個美人胚子。
可現在蓉妃一死,皇上竟不召見任何妃嬪,隻一味待在慈寧宮裡,現下又為了個不相乾的女子,如此開恩恕罪,統統的統統,不過皆是因那蓉妃而起!
為得便是這麼一天,數年的謀算畢竟冇有白搭。
宜妃部下愣住,點頭讚道,“很好,馬上便辦,本宮事件繁忙,一會子還要到坤元殿奉養陛下了。”
此種科罰,為宮闈十大酷刑之一,行刑人以兩寸厚的樟木板大力掌摑犯人右半臉頰,乃至頭顱重創,口麵損毀,直至氣血瘀滯而亡。
豆大的汗珠子從那近身服侍的小寺人額頭上落下,他卻不敢脫手抹去,隻將腰脊深深躬下,道,“宜妃娘娘,您看如何措置?”
那小宮女不忍心再看,隻歎後宮無常,最是紅顏薄命。
“回娘孃的話,此女乃是趙婕妤的姨家表妹,四日進步宮探親。”
正值此時,忽而響起黃培安宣旨之聲,宜妃遂心下一緊,隻得下攆接旨。
念及此處,宜妃的唇角劃出一抹嘲笑。
那縮在地上的少女聞言渾身巨震,猛地昂首,向前跪爬了數步,央哭道,“臣女並非成心衝犯蓉妃娘娘,隻因偶爾在外頭拾了一隻瓔珞,又見嫣華宮門大開,那內檻裡正巧也落了一隻一樣的,一時鬼迷了心竅,才誤闖了宮闈,求娘娘網開一麵,放臣女一條活路罷…”
她心下怒意難平,麵兒上倒是一副悲傷之態,蓉妃那賤人真真是個禍害,皇上對她當真情深至此,便是死了也不能教他淡忘。
女子畢竟力量薄弱,隻掙了數十下,便再冇了動靜,全部嫣華宮沉寂無聲,隻餘那記記清脆的巴掌聲,節律地迴盪在這九重宮闕之上。
很久,白衣少女已經捱了三十大掌,本來柔滑的小臉兒紅腫不堪,唇角淤青,殷紅的血順著嘴角不住地淌,染了一地的紅。
此刑因著情狀慘烈,半麵臉上無一處好皮肉,似那盛開極致的芙蓉花,是以得名若此。
依罕見暗淡的月光從窗欞外斜照下來,映出那雕花紫檀木軟榻裡沉沉昏睡的女子來。
這一道皇命,恰是赦免了此女罪惡,以蓉妃仙去之由,隻小懲大誡,不準處以極刑。
伴君如伴虎,最是無情帝王家,不過是一夕之間兒,便已滄海桑田。
“多事之秋,你們皆要多用些心機,細心看好自家頭頂上的那顆腦袋!”黃培安說罷,也是麵露難色,拿袖襟拭了汗,一刻也不敢擔擱,朝坤元殿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