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燈光忽明忽暗。林小滿將底片對準紅燈，看到驚人的本相：1963年4月7日，方啟年拍攝的並非淺顯百口福，而是七個活人站在澆滿顯影液的暗房裡。每按一次快門，就有個家庭成員的部分軀體變成相紙，終究在過分暴光中自燃。

當反光板最後一次彈起時，暗房墮入絕對暗中。林小滿聞聲無數齒輪在程墨體內加快運轉，混著血肉攪拌的黏稠聲響。俄然亮起的閃光燈將她的影子釘在牆上，在那刹時她看清了終究形狀的程墨——一具由相機零件和人體殘肢拚合的生化儀器，鏡頭瞳孔裡扭轉著21個赤色光圈，每個葉片上都刻著分歧年份的滅亡日期。

"不要看取景器！"林小滿抓起裁相刀刺向相機，刀刃卻被俄然彈出的反光板夾住。鍍銀的鏡麵上，程墨的倒影正在產生可駭的竄改——他的左半身還是活人，右半身卻已變成焦黑的機器殘骸，齒輪組從腐臭的肋骨間探出，動員著生鏽的快門葉片開合。

暗袋俄然狠惡抽搐。林小滿驚駭地看著未開封的120菲林在桌麵上蛇形扭動，暗盒封口排泄黑紅色黏液。當第21張底片主動裝入片艙時，程墨的肋骨傳來搭鈕轉動的聲響——他的胸腔正在轉化成相機暗箱，心肺器官大要閃現出絨麵壓片板的紋理。

"快看鏡子！"林小滿顫抖的聲音裡帶著哭腔。程墨轉頭看向牆麵的防霧鏡，渾身的血液刹時解凍。鏡中的本身身後，穿戴藏青長衫的老者正將枯爪搭在他肩上，而實際中的肩膀清楚空無一物。更可駭的是，鏡中老者的麵龐正在與他的臉漸漸堆疊，就像兩張正在暴光的底片。

"新卷裝載完成。"方啟年的聲音從程墨胸腔深處傳出。沾著腦漿的菲林從程墨眼眶緩緩吐出，林小滿驚駭地發明每格底片都記錄著本身的及時影象。當菲林完整展開時，她瞥見本身在第36格畫麵裡正舉起斧頭砍向相機，而實際中的斧刃間隔程墨的鏡頭僅剩三厘米。

暗房牆壁排泄暗紅色藥液。程墨跪倒在地，後背隆起龐大的片艙佈局，皮膚裂開的裂縫裡能看到120菲林正在血肉中穿行。更可駭的是每格底片都印著林小滿的臉，隻不過那些影象裡的她，眼窩都變成了烏黑的鏡頭介麵。

相紙在停影液中逐步清楚。雨幕中的老巷空無一人，但第三級青石台階上清楚多出一灘水漬——那是雙老式千層底布鞋的表麵，鞋尖朝著鏡頭方向。程墨的指尖開端發麻，他記得按下快門時，台階上隻要被雨水打落的梧桐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