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膝蓋骨傳來冰晶固結的脆響，水晶薔薇的根鬚正沿著骨髓裂隙增殖。那些透明的根係在X光下會閃現人臉圖案——十年前失落的燈光師正在我股骨裡掙紮，他的手指從膝樞紐刺出，在瓷磚上刮擦出肖邦的《雨滴前奏曲》。

"新人？"沙啞的煙嗓驚得我撞翻扮裝椅。鏡中倒映出個穿酒紅絲絨睡袍的女人，她耳垂上的珍珠在鏡麵裡泛著屍斑般的青灰，"我是演奧利維亞的蘇藍，你...見過地下室的鏡廊嗎？"

蘇藍的珍珠耳墜開端滲血。她對著扮裝鏡補妝時，我驚駭地發明她的虹膜正在像糖漿般熔化。"彆讓倒影學會你統統的風俗。"她在給我畫舞台傷痕時俄然低語，扮裝刷尖戳進我的淚腺，"當你對鏡子的驚駭消逝那一刻，它們就能完整地爬出來了。"

蘇藍在第三幕飛騰時俄然熔化。她的血肉順著酒紅睡袍流淌成鏡框紋路，兩顆珍珠在血泊中裂開，爬出充滿神經突觸的寄生蟲。我的左眼開端不受節製地轉動，透過這隻眼睛，看到無數透明手臂正從觀眾火線的鏡牆裡伸出，撫摩活人的天靈蓋。

我從冇想過一張泛黃的雇用啟事會成為通往天國的門票。

鏡中天下的"我"按動手機快門，閃光燈扯開實際帷幕的刹時，全部時空如同被摔碎的萬花筒。觀眾席傳來麋集的頸椎折斷聲，亡魂們的頭顱齊刷刷轉向出口方向，數百個下巴脫臼的嘴裂成鏡框形狀，湧出裹著玻璃碎片的玄色聲帶，像海葵觸手般纏住逃生通道的門把。

"這些鏡子用的是摻了骨灰的水銀。"蘇藍的睡袍下襬掃過積灰的空中，她的影子在鏡廊裡始終缺失頭顱，"當年劇院老闆為了閃現最完美的鏡像，把患肺結核死去的舞女熔進了玻璃。"

首演當晚，穹頂垂下的不再是人造星空，而是密密麻麻的瞳孔。我的台詞卡在喉嚨裡變成青蛙產卵般的咕嚕聲，觀眾席發作出癲癇患者般的掌聲。舞台地板不知何時化作透明玻璃，下方擺設著十年來統統演員的屍體，他們保持著謝幕鞠躬的姿式，眼窩中盛開水晶薔薇。

"該換幕了。"我們三重唱般的聲音在顱腔內共振，我的臼齒脫落，在空平分化成108顆珍珠。穹頂的眼球個人泌出瀝青狀物質，在樂池積成黏稠的鏡麵。倒影裡的本身俄然分裂成十二個分歧年代的我：1943年的我脖頸套著絞索，2003年的我渾身長滿鏡麵鱗片，而最右邊2033年的我正用骨鋸切開天靈蓋，往腦髓裡鑲嵌微型棱鏡。